前言:本文出自一位五十年代生于蕲春的作者之手,他曾热血参军,复原后远离故土。岁月流转,怀乡之情日益浓厚。作者以轻松朴实之笔,细腻勾勒出在蕲春的点点滴滴,尽管只是些琐碎日常,却满载着对故土的深情与对旧时光的怀念。这些回忆,犹如尘封已久的陈年佳酿,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醇厚。对于五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们而言,每一个场景都仿佛触手可及,既熟悉又遥远,它们既是心头的温暖印记,也是一段段再也回不去的珍贵时光。透过作者的文字,我们能够深切地感受到那份对故乡的魂牵梦绕,以及对那段纯真无邪、无忧无虑岁月的深深眷恋。
儿时的我和儿时的他们,有说不完的无知和兴奋,也有说不完的记忆和痛苦。只有等到老了以后,等到有空回忆它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儿时生活的滋味儿。我家就在雷溪河的河堤上,后门是雷溪河,前门是“付畈”大片的稻田。在河堤脚与稻田之间,有一个长方形的藕塘。每到夏天,荷叶簇拥,荷花朵朵。荷叶下面的嫩藕已经长成,嫩藕雪白,又脆又甜。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对我们这些尚未成年的孩子们极具吸引力。那时,我们是吃商品粮的城镇人口。而藕塘是归“付畈”大队农村所有。为了防范我们这些城镇人口侵犯他们的利益,所以对我们的防范极为严厉。只有在中午吃饭短短的一两个小时之间没有人看管,其他情况下都有专人扛着锄头巡逻。一次我带几个小伙伴儿瞅准机会,潜入藕塘荷叶深处埋伏起来,等到巡逻人员回家吃饭后,立即开始潜水挖藕。一顿奋力操作后,每人都收获满满,白白胖胖的嫩藕一人一大梱。正当我们个个满怀欢喜,从荷叶深处钻出来抱着藕上岸时,却突然发现岸边早已站着“癞痢头”生产队长拿着铁锨在等着我们。当时我们就傻了,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束手就擒。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癞痢头”队长竟然不让我们穿裤子,抱着藕被他押到生产队小草屋里,然后锁上门,再去把我们的家长都叫去领人。当家里人来领我们时候,打开门发现我们都光着屁股,就都忍不住笑出声儿来。这让我们这帮“大”小孩儿羞愧难当,因为我们当时都有十二、三岁了。还是我们新堤脚下的这个藕塘,还是这个“癞痢头”的队长。有一年不知道是天旱还是什么原因。生产队把我们新堤脚下那个藕塘的水几乎要抽干了。所有的鱼都被集中在藕塘最低的一块水域里,偏偏这个时候他们要回家去吃饭,而且没有留人看守。他们的本意是吃完饭再来捉水里的鱼。这就给我们这些堤上住的居民一个天大的良机。待“癞痢头”队长和这些农民走了以后,所有在家的男人女人和大一点的孩子都冲到藕塘去捉鱼,我也不例外。虽然藕塘的水已经很浅了,大量的荷叶高高的竖着,但是淤泥很深。我们在荷叶下的淤泥里翻滚,追逐水中的鱼。尽管我人小,弄得像泥猴儿一样,但我先后两次下水,抓了两条3~4斤重的鲢鱼。抓鱼的人很聪明,只要得手以后,就再也不下去了,以免被可能突然来的农民抓住,所以很快藕塘就没有人了。不久,“癞痢头”队长带着人返回藕塘,发现藕塘周围现场一片狼藉,满地的脚印儿和泥水,他知道坏了,有人下塘偷鱼了。就赶紧让他的人全部下水去捉鱼。结果整个塘里就只捉到三条鱼上来,也就是说塘里的鱼被人家捉完了。这让“癞痢头”队长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在塘边破口大骂。这还不算,他还气势汹汹的组织人挨家挨户的去搜。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法制观念,谁厉害谁就是老大。眼看就要搜到我家了,我母亲没有办法就将两条鱼挂在堂屋的墙上,再将一个大大的斗笠挂到鱼上面,就用这种办法来掩盖。但是我一身泥猴儿的衣服就放在地上,这是很明显表示我是去捉了鱼的。正在我们感到很紧张的时候,“癞痢头”队长带着人就闯到我们家里来了。进门就看到地上的泥水衣服,马上就问:你去偷鱼了吧?我只有老老实实承认我去了,但没有捉到鱼。“癞痢头”队长不相信,从堂屋到卧室到厨房反复搜了几次,都没搜到鱼,可他却偏偏忘记了,就在眼前挂到墙上的斗笠。我们躲过了一劫,两条鱼吃了好几天,很是惬意。六十年代,蕲春老大礼堂是经常开会和放电影的地方。这个大礼堂的前门和舞台后厅都是三层楼结构,楼顶是水泥地面。而中间长方形摆座椅看电影大面积空间的顶部,是普通人字结构盖机瓦的房顶。正常看电影,在前厅买票以后,直接从两个偏门进入大厅按座位选择看电影。而没有钱买票的人可以从前门大厅直接上三楼,然后从三楼翻过去在人字屋顶的脊瓦上,爬过几十米的距离,到达后厅,再从后厅三楼下到舞台,就可以找位子看电影。当然这是穷人的办法,这个办法相当危险,如果在人字形屋顶脊瓦上爬行的过程中失手,就会从屋顶滚下去摔死。一次小伙伴儿邀约去大礼堂看电影,但,大家都没有钱买票。这时候有一个叫“田告花子”的小伙伴,自告奋勇的带我们去翻墙。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个路径,也不知道它的危险性。但上到前厅三楼以后,开始向人字形屋顶翻墙时,我就开始害怕了。在小伙伴儿的催促下,我勉强向前爬行了约十几米。在漆黑的夜晚,我抬头望向远方的灯火,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很高,一失手就会滚下去摔死,所以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坐在那里既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吓得哇哇大哭。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伙伴儿里安慰和催促下,我战战兢兢,终于爬到了后厅楼上,下去看了这场电影。这一次无知的生死之劫,让我害怕了一辈子,铭记了一辈子。我儿时手“欠”的很,受到的惩罚也很多。但我往往没有记性,昨天犯的错误,今天照样重犯。那个时候我们小孩儿玩的一种游戏叫打纸板,用一张纸叠成三角形的纸板,放在地上。如果对方用一个纸板使劲摔在地上产生的风把你的纸板掀翻了,你就输了,这张纸板就是他的了。如果自己最心爱的纸板,颜色最鲜艳的纸板舍不得输给别人,也可以约定输其它的东西。比方说衣服扣子(那时候绝对不来钱,因为我们确实一分钱都没有)。但,扣子并不是经常有的。怎么办呢?好几次实在找不到扣子,心爱的纸板又担心输给别人,就“壮”着胆子,用剪刀把我母亲不经常穿的衣服上的扣子剪下来,偷偷的拿去输掉了。尤其是我母亲大衣上面那蓝颜色闪闪发亮的扣子最受欢迎,一个可以顶好几个扣子用。后来我母亲偶然发现她很多衣服上的扣子都没有了,感到很奇怪,就反复拷问我们。在母亲手上那细细竹条的威胁下,弟弟一瞬间就把我出卖了。结果是,我自然免不了一顿暴揍。而弟弟毫发无损,他没事儿。但实际上他也输了妈妈的扣子。手“欠”最典型的例子是,我们一帮小孩儿到电影院门口去买电影票,因为还没有到时间,卖票的铁窗口是关着的。而在这个铁窗口上面有一个灯头,不知道什么原因,灯头上没有装灯泡。因为我有手“欠”的毛病,一双小手到处乱摸,停不下来,结果好奇的把手指头伸进那个灯头里面去了,只听“啪”的一声,一道蓝光一闪,我一头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这一突发的“怪”事,让小伙伴们惊慌不已,旁边又没有大人,直到一阵剧痛让我清醒过来,发现我的食指整个指头被烧白了,指甲是黑的,一股烧糊的味道让我心慌不已……。电影当然是看不成了,大家簇拥着把我送回家。事情真不凑巧,我最怕的父亲正好在家,他虽然急忙把我送进了医院,但气愤之余还是少不了在我的头上敲了几个“响镚”。自造车翻车,伤了三弟
那个时代儿童的玩具是十分匮乏的,尤其是像我家这样的多子女家庭更是如此。但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在60年代初,在一个小县城里,十一岁多一点儿的我,竟然凭着碾米厂报废机器上的几个轴承,自己制作成了一个小平板车。有了这一台小平板车。我在漕河镇新堤这一带成了名人。小伙伴儿们都想坐我这个小平板车。平板车的动力要不就是后面有人推,要不是前面有人用绳子拴着拉。尽管是如此的落后和原始,但是我们每次玩得是那样的开心。虽然每次只能一人乘坐,但推车的有好几个,前面拉车的也不少,所以跑起来一窝蜂的小朋友,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好不快乐。那时我的三弟才1岁多一点,自然是不能一个人去坐车。于是我便把他放在我的前面,我坐在后面护着他,两只脚踩在前面管方向的横杠上。让后面的小伙伴儿使劲推着我,在那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狂奔。谁知天有不测之风云,当小平板车狂奔到一个下坡路时,路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深坑,前轴承一下子卡了进去,平板车立马就朝前翻了一个个儿。把我和怀里的三弟一下子抛出2m多。三弟的额头和鼻子都被柏油地面磨平了,满脸鲜血直流,那哭的是撕心裂肺,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有人很快的去向我母亲报信儿。而我抱着三弟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我看见母亲跑了过来,她见三弟满脸甚至嘴巴都是血,以为不行了,马上在地上哭着打滚儿,她的这一番操作,再一次把我吓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了,感觉好像自己也快要死了。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母亲将三弟送进医院。我和二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厄运在等着我们,所以腿软得走不动路,精神都垮了,人蔫儿了,眼睛也睁不开,两人竟在屋里睡着了……。第二天三弟满头被白纱布包裹着从医院回来了,父亲也回来了。我们知道倒霉的时候到了,家里的规矩不会改变。一顿结结实实的挨揍在我们的嚎叫,求饶和忙不迭的保证声中结束,我心爱的小车,也被父亲摔个“身首异处”,木板和横梁都被当成劈柴烧了。这件事儿虽然在我心里记忆深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过去,而我三弟额头上的伤疤却陪伴了他一生。投稿邮箱:6374854@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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