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什么是中餐?」
两个小时的采访临近尾声,主厨刘禾森(Jason Liu)忽然和我调换身份 —— 他看着我的眼晴,饱含深意地问道。
这些年刘禾森接受了无数次采访,收到最多的问题是,对你来说,什么是中餐 —— 现代主义流派致力于重新思考和定义,一切过往被当作权威的观点。媒体与行业都期待听到他的答案。
今年 32 岁的刘禾森,是中国新生代主厨中当之无愧的代表人物,也是「新中餐」运动的弄潮儿。2019 年 LING LONG 北京开业,尝试将中餐和本土元素融入法餐,2021 年 LING LONG 上海外滩开业,大获成功。刘禾森引入全新的概念 Re - Fine Dining,甚至定义一个新菜系,以锐意求新的姿态在本土烹饪领域掀起浪潮。刘禾森的作品也获得世界的关注与肯定:双店入选米其林星级餐厅、入选亚洲 Best 50 餐厅榜单;刘禾森本人也是 2023 年世界百大主厨(The Best Chef Awards)第 81 名,唯一中国内地上榜厨师。
这些年我们在不同场合见面:在高级餐厅餐桌、在连锁汉堡店快闪活动、在论坛、在厨房、在晚宴,见证刘禾森从被前辈质疑到认可,从默默无闻到声名鹊起,获得一线商业品牌追捧。作为一个极其勤勉的主厨和餐厅老板,他并没有所谓的闲暇时间享受在北京和上海的生活,但他却通过餐桌创造了一个又一个难忘的「时刻」,真正进入这两座城市的生活之中。经济下行,上海这个包含 8 张圆桌、2 个包间,提供价格不菲的品鉴菜单的精致餐厅没有降价,仍然需要提前数月预定,一位难求。
我们和刘禾森谈起这些年的变化,试图讨论他与新中餐的关系,从哪里来,通过什么方法,到哪里去?其中,对中餐的理解是一个重要线索。
2021 年 LING LONG 上海还在筹备,我在华尔道夫酒店 B1 层的研发空间看到了工作中的刘禾森,他用马克笔写下头脑风暴中的三个关键词,Umami(鲜味)、Tradition(传统)、Local(本土)。这是 LING LONG 现阶段烹饪的根源,也变成上海店菜单出品的三个篇章。如果「新」是不言自明的,这三个关键词则是刘禾森在创新中抓住的根。
反映在 LING LONG 提供的经典菜单中,「鲜」入为主的是豌豆、牛肝菌、鸡汤;之后是聚焦传统技艺和文化的黄酒龙虾、豆腐、花胶、东星斑;本土食材直接叙事的山东和牛、五常大米、中国蜂蜜。每一道菜都有饱满的中餐味觉,但体验完全变了。
刘禾森来自中国台湾,年少时即用罕见的智慧思考自己的职业生涯,16 岁进入厨房后的三份工作:在台北君悦酒店「拿刀」,在意大利餐厅 Bellini「上火」,在法餐厅亚都丽致尝试「创新」,每个阶段的重点层层递进如锁扣。之后把握契机来北京操刀三里屯 Bistro 3 项目,刘禾森坦言那时候还没有形成自己独特的理念,只是把自己在意餐厅和法餐厅的经验组合在一起。生意变好,是从他第一次把川菜水煮鱼的元素带入餐厅之后。这道菜让刘禾森获得名声的同时也获得质疑。
刘禾森说,「6 年前做『新中餐』这个菜系的时候,擅长用传统菜为 Base(基础)做 Twist(变形)。对中餐的二度创作,比如在 Bistro 3 时期做的撒了花椒粉和辣椒粉的立鳞烧水煮鱼、北京 LING LONG 做的酸汤鱼,其实是『中式法餐』的阶段。」
关于鱼,刘禾森现在有更好的表达方式,沸腾鱼的上海迭代版 —— 糟粕醋东星斑。东星斑鱼皮更有胶质,旁边配了虾胶花生芽和芦笋百合做的配菜,绚丽如画。法餐元素仅存在于菜品框架,中餐味觉和口感串起所有体验。
「我善做改变,也吃过一些苦头。现在知道不要为了融合而融合,而是要先尊重中餐,然后去了解,之后才能变。有相对扎实的基本功,创作才是合理的。」刘禾森回忆,「刚到北京的时候,我一门心思就想要了解中餐,那时候的画面会更直接。」「画面」是善于想象的刘禾森对餐厅菜品以及所有呈现「由表及里」的概述。
「现在我建立的中餐技术库和信息库相对丰富了,所以可以用更多想法来演绎自己的故事,做完全新的味觉搭配。在上海,我们已经抛开『传统菜的搭配』去做新的尝试,我觉得这是我的变化。」
有机会深入中餐,刘禾森最要感谢的是中餐前辈愿意花更多时间教导。「吴嵘、兰桂均、王勇和很多中餐师父都给了我很大帮助,前辈觉得我是西餐厨师,愿意学中餐。也是我运气好。但随着我们做的事情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他们不会特别把我归类是西餐厨师,就是小刘。」日常中,刘禾森和陈志评(遇外滩主厨)、徐泾业(壹零贰小馆主厨)交流更多。中餐同行分享了很多本土食材和供应链的经验资源,这通常需要数十年的构建与积累,是刘禾森最感激的地方。
如果说人工提炼蚝汁、致敬中餐的「山东和牛」是刘禾森在北京时期的代表作,「中国蜂蜜」更能体现刘禾森在上海的迭代。使用 3 种中国本土野生蜂蜜(云南酸蜂蜜、新疆黑蜂蜜、青藏黄金崖蜜)用现代技术做成风味与口感丰富的空气蛋糕,蜂巢的外形已经无法定义是中式还是西式,是毋庸置疑的精致与美。一同上桌的蜂巢音响发出「嗡嗡」的声音,拉近城市人与山间食材的距离,对司空见惯的「蜂蜜」重拾敏感。灵感菜单有一道「营养午餐」,使用了云南贫困山区孩子家庭提供的土豆,做成了油封土豆和空气土豆球,然后用布蕾和牛肝菌素鲍汁调味,吃起来是饱满的中餐味觉体验,同样无法定义「东」与「西」。
刘禾森勤恳地研究中餐、社会文化、食客心理,力求寻找「新中餐」创意被接受的最大公约数。但先锋是一把双刃剑,一定存在不被理解的时刻。有一道灵感来源于豆腐的菜,传统中餐用大豆豆浆点豆腐,但「豆腐可否无豆」?刘禾森用扇贝做成慕斯来模拟豆腐的口感,以期表达反差,「也有客人把这道菜贬得一文不值。」刘禾森接受但也坚持自己,关于豆腐的题材,他会一直「玩」下去。
「目前我 16 年的烹饪学习经验,大致是 8 年西餐和 8 年中餐,对半分。随着我之后对中餐的学习深入,餐厅的画面一定会发生变化。」而市场与食客同时也在发生变化。就如刘禾森在烹饪之路上的精神导师、世界名厨 Massimo Bottura 所说:「时间,会改变和证明一切。」
意大利相比于中国,可能是饮食上更顽固的「原教旨主义」,以传统为傲。在过去 20 多年中,Massimo 将传统的意大利食谱和现代主义烹饪有效地结合,产生了激烈的视觉味觉碰撞。现在看来,意大利的饮食传统并未因为 Massimo 的离经叛道而丢失,但意大利烹饪之美的可能性与价值被扩充了。Massimo 也被市场与榜单认可尊敬,成为意大利烹饪史上的里程碑人物。
菜系定义是一种基于经验的反向归纳。菜系指向的核心要素:技法、食材、文化,也不能覆盖当代餐桌上的所有信息类型。Ferran Adrià 开启的现代主义流派,赋予了厨师思考和创造的能力。烹饪就是对食材的一种处理方法。对食材的处理方法,必定随着时代、技术和习惯的改变而改变。
2024 年,新加坡《联合早报》刊发报道,标题为《刘禾森的菜像是在看电影》。电影是 20 世纪被发明的,最伟大、最流行、商业最成功的艺术形式之一。就餐体验可以像看电影,或是对烹饪本身的重磅褒奖。相比讨论具体菜式呈现与口味体验的表层信息,观察刘禾森到底做了什么、有哪些工作方法可能更有价值。
现代主义对这位主厨的影响,更多不在表象,而是科学、理论性地去拆解烹饪与中餐。
比如刘禾森很早开始制作自己的「天然鲜味剂」。这些年他一直在思考,中西餐到底有什么不同,蒙娜丽莎和山水画该如何比较?即使没有确切答案,但他发现了东方人对鲜味的着迷。在成都玉芝兰,兰桂均在菜单上写「不加添加剂,不用味精」,崇尚天然之味、发酵之味、调和之味。刘禾森觉得,太酷了。鲜味一直是中国味道很重要的一环,如何把鲜味自然而然地做出来?受此启发,刘禾森提炼了很多天然鲜味剂,作为食材表现力不够时的补充。
这里要补充观点,味精的健康威胁或被科学证伪,但对于不同餐厅类型,对鲜味的要求不同,鲜味在大众餐饮领域功不可没,在体现烹饪极致的精致餐饮领域,不使用快速人工合成的提鲜剂应当是东西方的统一追求(或也等待被颠覆)。
比如刘禾森关注到嗅觉的秘密。食物滋味的复杂性感受来自口感、味觉和嗅觉的共同作用,其中嗅觉信息最为复杂。LING LONG 上海饱受赞誉和共情的环节,是在桌上出现一朵「白兰花」的时刻。用白兰花的香气清空与梳理口鼻,比简单的清理餐桌作为过渡环节要风雅得多。风味之美的抽象性在此刻不言自明。
而最新的《食物风味搭配科学》认为,相同风味类型的食材协同出现,可以加强风味表现。刘禾森的一道菊花燕窝,菊花的风味纤细难以萃取,他使用了梨子协同;而表达容易出现苦涩感的牛肝菌,则使用可可与咖啡打底。从表现上看,这是具有冲击力的自然之味,底层则是科学搭建的风味大厦。
而刘禾森最近一年的重要发现,是解构了中式鲍汁的秘密。法餐通常被认为强于酱汁,但刘禾森发现「中餐鲍汁太伟大了,鲍汁会比西餐肉汁在口腔中更有冲击力。」
这种可以增强风味复杂性,在口中留下连续性的感受, 已经由日本首先研究发现,定义成浓厚味(こく味,Kokumi),多运用于食品研发领域。在餐厅领域,刘禾森通过多次实验发现水分、胶质、油脂这三种材料在一定温度下乳化后,增加如鲜味或其他想突出的风味,到达口腔会迅速爆发香气。他用这个方法重新熬了虾油,加入花胶的边角料、猪皮、鸡爪等胶质,重新做了一种会在口腔爆炸香气的「虾汁」。胶质的来源也可以是素食,比如云南金耳。LING LONG 上海套餐中目前有不少菜式使用了浓厚味原理,香气「直窜天灵盖」,让人印象深刻。这个理论被刘禾森大方地在近日的黑珍珠论坛上公开,中餐已然进入分享时代。「使用 Kokumi 理论做鲍鱼,不是法餐对吧?」刘禾森狡黠地眨眨眼。如果说之前的创新工具多少具备西方印记,那么未来更多来自亚洲的研究方法诸如 Kokumi 问世,将会扭转「新」就是「西」的印象。
最让我叹服的是,在科学与理性天平的另一侧,还有刘禾森对于人类心理与感情的探索研究。刘禾森在尝试解构人类的欲望来源 ,比如情欲、求知欲、满足欲……还有更复杂的人类情感,比如:勇气、爱、喜悦、平和。「然后我们再来看待,在餐桌上能够实现哪些?」刘禾森每一道菜的研发会画思维导图来构建菜品结构,同时匹配食客心理,「我更喜欢研究脑子,让大脑感受到的东西,比眼睛看到的突破一点点,就会有惊艳的感觉。可能是酱汁的浓郁感受,可能是口感的变化。」
刘禾森最让人吃惊的能力,莫过于总能使用烹饪媒介,语义清晰地去表达复杂主题,理科逻辑下温柔涌动。在 2022 年宝珀理想国的文学奖晚宴中,面对在座的文学家和思想界人士,刘禾森拿出一道「鲟鱼的一生」作为厨师对「时间」的表达。鱼子酱是鲟鱼卵,需要花费十多年的时间去孕育,但生命终结在取卵那一刻。刘禾森在一道菜中使用了鲟鱼身上的各个部位,来表达对伟大物种的致敬。回想本土鱼子酱在中国市场传播的这些年,少有跳脱「奢侈」表达复杂含义。鲟鱼的一生,带给餐桌罕见的「肃穆」感。那一刻,烹饪的价值或许可以与文学比肩。
比如最新灵感菜单中的「营养午餐」,慈善主题在菜品表达上如何真挚恳切?刘禾森把山区孩子提供的土豆做成油封土豆和空气土豆球,放入一个玻璃杯的微观世界,旁边放置一个千纸鹤,上面写着 96 分。孩童纯净的、要被珍视的感情不言自明。
现代主义主张构建厨师与食客在餐桌上的沟通。Ferran Adrià 曾将自己的烹调风格命名为「技术情感型(Technoemotional)」。食物可以引发人的思考并引发他们在情感上做出强烈反馈。受到 Ferran Adrià 影响的 Massimo Bottura 更对年轻厨师说:「当我们更了解周遭时,就会成为更好的厨师。因为烹饪关系的不只是食材质量,更是思想的质量。」
在 LING LONG 上海的餐桌上,刘禾森在三个关键词之外,补充上第四个关键词:回忆。Petit four (餐后小点)是四枚儿时味觉的甜点「凌珑杂货铺」。食客需要把一枚特殊钱币投入八音盒,罗大佑的《童年》旋律开始。闻一闻,刚刚拿过钱币的手上还有花露水和痱子粉的味道。餐桌上的五感协作,让你进入感情和回忆漩涡。解构版的泡泡糖、无花果饼干、俏皮的大白兔奶糖冰糕。旋律越来越慢……快要戛然而止时,你拿起了一味苦味含量极高的巧克力,一切苦甜相伴的记忆好像就在昨天。
站在幕布后的刘禾森是这一切的导演,他静静目睹很多食客在这个环节眼中闪烁泪花。他和我分析,《复仇者联盟 4》最打动人的时刻是灭霸之死。最真实动人的回忆,永远不是纯甜。
现代主义烹饪对传统餐桌而言是增值的。食物由口舌落入胃中,但真正发生作用与信息交换的在大脑。餐桌不仅只有享乐,也可以和我们身处的世界一样语义丰富,餐桌可以传达主厨的智识,带来重新认识世界的眼光。这是烹饪最接近艺术的时刻。
未来去向何方?刘禾森的使命在不断深入本土中被更新和发掘。2024 年,刘禾森应邀参与了世界经济论坛(又名达沃斯论坛),他见缝插针和「世界年轻领袖」聊中餐,大部分的回答都是炒面、炒饭,对唐人街了解的美国人可能还知道麻婆豆腐、宫保鸡丁。「我亲身经历这些事情之后,突然觉得任重道远。中餐明明远不止这样,但是世界不知道,或者是没有渠道知道。我的使命变成了让世界认识中餐是什么样子。」
意识到这个责任之后,刘禾森确定他需要在 LING LONG 之外再做一个新的画面。LING LONG 完成了第一个画面,用外国人熟悉的语言告诉他们中餐可以这么美。但第二步,他需要用中餐语言告诉世界,中餐就长这样。但中餐吃起来是现代的、有深度的,「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全新的,还没有人做过,我可以去做。」
按照这个计划,2025 年,刘禾森将在北京落成一家新餐厅、新品牌,或许就在故宫附近。「现在的 LING LONG 是把中餐元素结合到西餐中,但下一个餐厅要把西餐技法和稳定程度融合到中餐里面。两者逻辑完全不同。未来,中餐将变成新餐厅绝对的载体。用向内的视角,做一个非西餐体系的中餐。具体的呈现画面呢?烹饪不仅是对中餐变形,更期待重塑。现在我们在尝试做咖喱的干鲍鱼,未来做成干鲍软糖行不行?」
运用分解鲍汁的理论,刘禾森已经做了非常浓郁的鱼香酱、麻婆豆腐酱、普宁豆酱。器皿突出传统元素,上个月刘禾森回到台北故宫,拍摄了中国历代的餐盘照片,放在一起竟然没有杂乱,各有各的美。呈现上要把装饰的花草去掉,把泡沫元素也去掉。
1994 年,Ferran Adrià 发明了他的第一份特色泡沫美食:将一种白豆「慕斯」(Espuma)加到海胆菜肴中,放在海胆壳里呈上餐桌。法式古典烹调中不成文的规定为泡沫食物划清了明确界限,制作超越界限的泡沫食物通常被视为异类,Ferran Adrià 将泡沫变成表达的武器。1994 年至今,泡沫元素在高级餐厅被复制黏贴,几乎成为习惯与新权威。2024 年,刘禾森告诉我们,他的下一版餐厅,不再有泡沫。
先驱者在《现代主义烹饪》中这样呼唤:在未来,我们将会看到很多厨师形成自己的烹调风格,并发动他们新的烹调运动。现代主义艺术始于印象派,但这一运动绝不会停止于此。同样地,我们相信现代主义烹调有它自己的未来:超越迄今为止我们所了解的更为宽泛的创新。
「停留在菜系的定义是死胡同。我觉得只要是在蜕变的过程中,都算新中餐。遇外滩是新中餐,甚至壹零贰小馆卖古法粤菜,在现在这个时代,我个人认为也算新中餐。」刘禾森认为,到达「新中餐」的形式可以多种多样。中餐西做、西餐中做只是表达方式,菜品的中西比例也是表象,根本上是融合和变化。
关于餐饮领域「变」与「不变」带来的各种争议,在不同维度可以分别探讨 —— 餐桌上历久弥新的是这方土地上的味觉钩子,是鲜味线索,也是餐桌上连绵闪烁的人类情感。从地区餐饮群像角度上看,历久弥新的就是新,亘古不变的唯有变。在饮食史上,我们以为根深蒂固的本土,都曾是外来的,只要人类持续互相交流,餐桌就会发生变化。
不同餐厅的表达或由厨师的经验和立场决定,在精致餐饮的定义与评价领域,菜系慢慢让度于个人风格。但菜系仍然重要,在创意横行的现代菜时代,菜系构建的传统体系在教学与传承领域的价值日益凸显。
我们走出上海 LING LONG,在观察围绕着餐厅的城市「画面」时,本土二字更有深意。上海滩本就是融合的主场,华尔道夫酒店始建于 1909 年,那时候是上海总会大楼。新旧中西的交融与反差,促成了 LING LONG 的画面。镜头切回北京,经过故宫时摇下车窗,环境开始诉说传统与变迁的故事。「城市的大画面和餐厅的小画面,它们互相呼应的融合度应该是相对一致的。」刘禾森如此解释。
「法餐是什么,我开始说不清。中餐具体会进化到什么画面,我不知道。但它应该是一个很多元的东西。中国人用中国食材做自己家乡(周围一定区域)人爱吃的,这就是中餐。我觉得这是最单纯的画面。」
这是刘禾森当下关于中餐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