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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语言学家及神经科学家的埃里克·勒纳伯格（Eric H. Lenneberg）将“语言学习关键期（Critical Period）”的概念带到了语言学领域，掀起了儿童语言先天决定论的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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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他的研究及假说，从婴幼儿到12岁的阶段是语言学习的关键期。一旦过了这个时期，第二外语的学习成果就很难再达到母语者的水平。
在学习外语时，大家也似乎都听过这样的说法：小孩的模仿能力比成年人强，所以学语言更有优势。因此，越早开始学习一门语言越好，而开始得越晚，则越难追上。
今天想和大家从语言学的角度探讨一下，年龄与第二语言学习之间的联系。
希望这个讨论能帮助解答一个很多人都有过的疑问：后期才开始学习一门外语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毫无优势呢？
儿童 vs. 成人
在与年龄相关的研究里，语言学界没有一条确切的将年龄进行分组的线。许多研究者会以12岁为界限，也就是语言学习关键期，将语言学习者分为早期双语习得者（Early Bilinguals）和后期双语习得者（Late Bilinguals），一些研究者也会将6-7岁作为分割线。为了更好的区分早期双语习得者和后期双语习得者各自学习的优势，本文会直接以“儿童”及“成年人”作为对照组进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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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学习的效果和年龄究竟有没有关系？
在几十年的研究积累下，答案是肯定的。
不过，语言学习并非简单地越早开始学习效果就一定越好。虽然早起步具有一定优势，但并不是决定性因素[1]。许多研究证明各个年龄段的语言学习者都有自己独特的优势，学界也不乏一些“越晚越好”的讨论[2]。
总之，要理解年龄与语言学习的关系，首先要先了解早期与后期双语习得者的学习特点与区别。
儿童的优势：
发音：比起成年人，儿童学习语言最大的优势就是发音和口语[3]。由于大脑具有更强的可塑性，儿童能够更自然地掌握一门新语言的发音，并且较为迅速地达到母语者的水平[4]。
有趣小知识：神经科学家帕特里夏·库尔（Patricia Kuhl）曾经做过一系列针对于婴幼儿的研究，她发现各个国家的婴幼儿都可以很快学会各种不同语言里的对于成年外语学习者来说很难的发音，而这种能力随着人们长大就逐渐退化了[5]。简单来说，这是因为人们对于母语的发音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年纪越大舌头就越懒并很难再去模仿非母语里的发音。更多细节可以去看看库尔教授2010年的TedTalk: The linguistic genius of babies。
内隐学习&语法：因为内隐学习（Implicit Learning）的特性，小孩并不是依靠记住语法规则这种结构性强的学习方式学习语言，ta们更多地是复制并输出从日常交流中学到的句子。在大量输入、输出与试错后，儿童自然而然就会内化正确的语法规则，做到可以不用在大脑里思索很久就能脱口而出[6]。
环境条件：因为要上学或是移民等因素，儿童通常比成年人更容易获得沉浸式的可以与人互动的语言环境，再搭配内隐学习的特性，儿童更有条件通过耳濡目染的方式去学会一门新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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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优势：
元语言意识（Metalinguistic Awareness）：元语言意识是指人们可以站在一个客观的视角审视语言、并运用自己的知识以及遣词造句的能力传达自己想表达的能力[7]。元语言意识的核心是要明白语言不仅仅是一个日常交流的工具，而是一套有规律的、可以被分析并掌握的系统。积累了足够的词语、明白了语法规则、掌握了词句在不同情况下生出的语义，就能让语言为自己服务，去达成我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样说是不是很抽象？其实简单来讲，当我们特别想达成一个目的，比如说想要说服别人去做一件事、或者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我们下意识去斟酌用词的行为就是一种元语言意识的表现。
因为大部分人都可以用母语进行很流畅的交流，人们常常意识不到自己在有意使用语言。所以，当使用一门不熟悉的外语时，人们会明显感受到需要经过思考和拼凑语言的过程。因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以及和不同人在不同场景下打交道的经验，成年人的元语言意识通常比儿童强大很多。这使得成年人在学习外语时可以更好地去拆解语言知识，并且灵活运用在不同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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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显学习（Explicit Learning）：成年人主要是通过外显学习的方式学习语言。已有的母语知识加上过去的学习经验让成年人获得了更有结构性的学习能力，能系统地根据自身需求针对知识点进行练习及巩固[6]。换句话说，过去的学习经验没有一分一秒是被浪费的，曾经的经验会让成年人后来的学习更加有路可循。
不过与此同时，外显学习的特点让成年人在使用外语时需要有意识地去调动知识，思考正确的发音或是语法规则后才会开口。因此，成年学习者需要更多的练习和肌肉记忆才能在使用外语时更为流畅和快速。
内驱动力强：成年学习者一般目标明确。为了升学、出国旅游、看原版书、追星等等驱动力使得ta们会更为自觉主动地去学习一门语言。强大的目的性会成为鞭策自己学习的最好动力。
如何更好的发挥我们的语言学习优势？
语言学习是一个长期的、由各种因素影响的过程，在不同阶段的投入对于最终的学习效果都会有影响。因此，如何在不同阶段最好地发展自身的优势，对于语言学习，或是任何一种学习来说都至关重要。
对于儿童，可以：
多进行沉浸式学习：双语学校、双语夏令营、家教、去当地旅游等等都是很好的选择，可以在保证接触语言的同时，孩子也有机会练习输出语言。长期持续地接触和使用一门语言的学习环境更符合这个阶段的孩子内隐学习的特点，因此质量和时间投入都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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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进行交互式学习：很多家长都会有这个疑问，为什么我的孩子从小学就开始上英文课，但直到高中毕业后还是不太会说或者用英语呢？这是因为早期的学习中，有来有回的交互式练习是内隐学习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在课堂中儿童一般会有很多输入，但很少有机会练习输出。因此多进行口语练习和写作练习是语言学习的一大重点。
多听、多看、多练：原版动画片和原版书可以给孩子高质量的输入，一起学习的伙伴或者家人能让儿童在自然环境里有练习语言的机会。两者结合就能产生很好的学习效果。这些辅助性的条件也能让儿童的语言学习更有效果。
对于年长一些的孩子或是成年人，可以：
多分析自己薄弱的知识点，进行更针对性的练习：比起像儿童那样通过海量输入和输出进行学习的方式，有经验的学习者更适合多做笔记进行知识点的整理归纳、多分析自己容易犯错的地方、然后再针对薄弱部分着重练习。这样的学习会更高效。
明确学习目的，多督促自己：一个自发的目标可以让年长一些的孩子或是成年人更愿意坚持学习。所以，找到自己愿意为之努力和奋斗的目标是关键。而且重点是，这个目标不可以是外人设定的、或是自己内心并不认可的，因为只有发自内心的动力才能真正驱动自己。
多开口交流：能够与人交流是语言学习里很有成就感的一环。国内传统的学习方式重视笔头，却忽略了口头。对于大部分没有学习上或者工作上需求的人来说，其实多练习口语在日常生活里更容易带来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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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没有一条学习经验适用于所有人，也没有一条研究结果能代表所有人。只要能发挥自己的优势，不管是年龄上还是其他方面，无论什么时候开始学习语言都能有很好的成果。语言学习也没有终点，只要你还在坚持，那就是最好的。
希望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学习之路上收获知识，
也收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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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s
[1] DeKeyser, R. (2012). Age effects in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In 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1st ed., pp. 442–460). Routledge. https://doi.org/10.4324/9780203808184-33
[2] Muñoz, C. (2008). Symmetries and asymmetries of age effects in naturalistic and instructed L2 learning. Applied Linguistics , 29 (4), 578 – 596.
[3] Mora, J. C. (2018). Age Effects on Oral Fluency Development. In Age and the Rate of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pp. 65–88). Multilingual Matters. https://doi.org/10.21832/9781853598937-005
[4] Garcia Mayo, M. del P., Garcia Lecumberri, M. L., Garcia Mayo, M. del P., & Garcia Lecumberri, M. L. (Maria L. (2003). Age and the acquisition of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 (1st ed.). Multilingual Matters. https://doi.org/10.21832/9781853596407
[5] Kuhl, P. K. (1992). Infants’ Perception and Representation of Speech: Development of a New Theory.
[6]Ellis, N. C. (1994). Implicit and Explicit Language Learning: An Overview. In N. C. Ellis (Ed.), Implicit and Explicit Learning of Languages (pp. 1–31). Academic Press.
[7] Bialystok, E. (2001). Thinking About Language. In Bilingualism in Development (pp. 121–151).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https://doi.org/10.1017/CBO978051160596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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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iranda
编辑: Ros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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