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本来有意蹭蹭热点骂骂国足,但是转念一想,也就兴意阑珊,中途作罢。毕竟,我并非热心看球之辈,真没资格说三道四。谓予不信,请看我在旧文《我连个“伪球迷”也不够格!》中说过的这段话:“我历来不爱足球,觉得不如乒乓球、排球、篮球那么迅疾和刺激,所以,很少去酒吧或是露天屏幕跟前凑热闹,即便儿子在家时熬夜歪在客厅看欧洲杯时,我也不爱沾那‘近水楼台’之光。正如一位女士所打趣的那样,我连个‘伪球迷’的棒槌资格都没有呢。”想到这里,我决计不去凑热闹(轧闹猛)。
今天,正当特朗普(Donald Trump)与贺锦丽(Kamala Devi Harris)唇枪舌剑于费城的电视辩论之时,我正坐在宜家喝着咖啡。实言相告,我宁愿收听收看没有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同传”的原声,至于胜负,此处不予置评,但是不妨发点耐人寻味的截图。
今年的报到新生里,突然多出了一个新的“时尚单品”。它有着土黄的底,骚红的字,不知道的以为是国际大牌又一款致敬垃圾袋的经典之作。
定睛一看,竟然是尿素袋。
图源:小红书@西安工程大学交流墙
还有网友发现尿素袋这种材料特质后,挖掘出了各种新用法。
比如户外人士把尿素袋爆改成了经久耐用的户外登山包;时尚人士则把尿素袋改装成土味十足的尿素衣、尿素包,尿素帽的时尚三件套。
时间倒回50年前,上世纪70年代中末期,我国乡村真真切切有过把这种尿素袋改成“衣服”的经历。那时我轮流代课于所在公社的一些中小学,偶尔瞥见少数穿着日本化肥袋子缝制的裤子,还暗自艳羡过呢。凭心而论,虽说裤料是化肥袋子,但它质地轻,手感好,相当于涤绵。当年没有内部关系的人,还没机会穿上诸如此类裤子哩。
本来是进口的袋装化肥,袋子是用化纤制成的,人们由于布紧张而舍不得把这化肥袋拋弃,便把它拆下来,用颜色染一下做成衣裤。风行一时。特别是夏天,穿上它风一吹,衣服如气球样地飘飘然,甚是神气。
那时的中国物资短缺,许多人一年只有少量布票——我跟随母亲去上海时凭江苏布票就没法买布,必须持续逗留两个月才可通过办理“临时户口”来换到上海的布票。此为题外话,恕不赘述。
总之,曾几何时,日本的尿素袋子竟然成为了当时的“变废为宝”神器,只需要把尿素用完后,尿素袋染一染,就能变成一条裤子。嗨,有的裤子在剪裁之前染一染,但也有的根本就没染成别的颜色,甚至醒目的“尿”字恰好就显现于臀部!
当年,大部分的尿素袋子都落入公社、大队干部之手,或是供应化肥的部门人员的掌中。引人发笑的是,当时就有过这样的情景:一位妇女穿上用化肥袋制成裤子,屁股蛋子上正好出现了,左边是一“日”,右边是一个“本”,裆中出现的却是“净含量百分之八十”,走在街上时,人家围着她笑开了花,她却在那里趾高气扬。“女人的屁股蛋子有啥看头的……”会场上一领导正襟危坐在台上,裤子上的字从染的颜色里透了出来,左右大腿根上显示的是“尿素”两个字,裆中则显示的是“净重二十五公斤”,又引起了台下人们的大笑。一群大队宣传队的人也穿着这样的的裤子招遥过市,引起了人们的指指点点的。
其实那个时候要能穿上尿素裤子的也不是一般社员群众,有这样的一个顺口溜:“白的,黑的,青的,队长的,会计的,主任的,就是没有我的……”。九十年代初期,国人们都觉得衣服还是棉制品好,透气吸汗环保;七八十年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才引进一些化纤项目,解决人民的穿衣服的事情。张贤亮小说《青春期》中就有一段关于“尿素裤”的描述:
工人从大型远洋运输轮上卸运进口尿素
那时的中国不仅造不出衣服,也造不出化肥。用今天的眼光看,造化肥的难度应该远低于制造衣服。但实际上,想要制造成本低、数量大的化肥,背后的技术能力甚至需要达到航空工业的水平。比如制造合成尿素的空分设备,需要拥有能承受-189℃超低温薄壁换热器、容器、高压液氧泵等,如果能制造这些设备,等同于拥有了制造火箭燃料箱的能力。这话我信,因为我的恩师王兴润先生曾以现场翻译身份借在南京栖霞山化肥厂工作期间,我曾在1978年前去参观过。此外,我1989-90年曾在伊拉克第四化肥厂为一个修补工作小分队担任过现场翻译。
找不到当年那种化肥袋,我拍照只好代之以蛇皮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