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曾以“南川夜话四二0”这个编目写过一篇文稿,主要是以近获诺奖的三名经济学家为切入点发表点议论,结果很快遭蔽。算了,今天换个话题,仍可利用空闲着的编号,聊聊同名者这个话题。
先说胡波,去年有人传来讯息说胡波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举行。但上个月却看到一则胡波母亲向电影导演王小帅喊话鸣冤的帖子,经过与南通认识胡波的几位熟人沟通才知分晓,后一个胡波(其母姓楚)比前一个胡波(其母姓宋)晚生将近二十年,但是两人生前均曾从事电影导演,小胡波自缢而亡,大胡波究竟死于何因,我却不甚了了。此胡高中毕业于1975年,比我晚一届,但在南大外文系则比我早一届,他让同学记住的重要往事是以学生会名义把配音演员胡庆汉请到南京做讲座(别的陈年轶闻就不赘述了)。1982年春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徐州;与我重逢于南通开发区时,他在一家澳洲划艇制作车间上班,我则借在华能工程项目上(参见下图)。听说,北京奥运会前夕,他曾与杨澜在筹划宣传片上有过合作。顺便一提,远在联合国总部担任同传高翻的一位石港乡友还曾让自己的儿子向胡波学过一阵电影艺术。
左一、左二是胡波和我
其次的同名者是两个陈景润。提到陈景润,人们脑海中首先浮现的,照理是那位曾在“哥德巴赫猜想”领域取得领先成果的数学大家。记得当年报刊大张旗鼓宣传的还有张广厚和杨乐(后者是南通中学的骄傲)。如今,另一个名为陈景润的青年数学家,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舞台上,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耀眼光芒——近日,中国科大青年数学家陈景润获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2024年杰出青年基金项目,这一消息引发了广泛关注。有网友表示,这是穿越时空的渊源,更是学术精神的传承。
同名同姓,同为数学家,这样巧合的确令人惊叹。尽管所处时代不同,但他们对数学的热爱和追求卓越的精神一脉相承。老一辈数学家陈景润的成就举世瞩目;青年数学家陈景润获批2024年杰出青年基金项目,从青年数学家陈景润的研究成果可以看出,他继承了老一辈数学家的精神和传统,为新时期的数学研究注入了新活力。
接下来要说的同名者是两个潘建伟,第一个就读南大时曾与我同年级同寝室,脸型清瘦的他具有惊人的模仿能力,常会冷不丁地以一句俏皮话和一个滑稽动作逗引宿舍同学畅快一笑;这个长期旅居盐城的南京人竟然还会把我的南通话学得维妙维肖,老同学还记得他登台参演过一出根据所学课文改编的英文短剧。毕业之后与我有过通信,却没再相见;第二个声望极高,此潘率领团队在量子技术领域取得了多项重要成果。由于隔行如隔山,所以我觉得不便置喙。
最后要聊的是两个沙白。眼下网上热传的沙白年纪尚轻,却主动前往瑞士接受安乐死。我不忍心细看,只想发点截图而已。
我从相关报道读出了这个红斑狼疮和严重肾衰竭患者沙白(或“白白”)的活泼、聪慧乃至任性,“本来,沙白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片刻都不想忍受透析的痛苦,想一个人直接上路。”“最后还是决定推迟了日期,带上了爸爸,边做透析边游玩,可以多陪陪他。”她在自己的VLOG里絮絮叨叨地跟爸爸说,“爸爸,你要去种植牙。爸爸,你到这里这么走就不会迷路。爸爸,爸爸,这是你最后一次陪我(透析)了,以后再也不会麻烦你了。”这些话语催人泪下!
然而,我这里着重要说的却是南通的百岁诗翁沙白,初次见到好像恰逢在南大礼堂他与陆文夫、高晓声、忆明珠连袂登台畅谈文学创作,而我得知沙白的本名叫理淘,当时是在丁弘老先生的家里。
关于著名诗人沙白,我还记得他在南大礼堂谦逊地说过:“我开始写诗,是在四清运动期间,那时偏重政治口号……”诗人沙白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带有浓重的如皋乡音(当时乡音浓重者则是说常州话的高晓声,而忆明珠和陆文夫口才和普通话就强得多)。江海晚报最近刊发了王子和先生回忆沙白的散文《 沙到白时是纯色》,容我选录一二如下。
沙白老一直都是个奇迹的创造者,他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年轻的时候,曾两次患肺病,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他居然康复了。进入老年以后,他两次中风,也康复了。就是在这个病房里,他两次感染新冠,一度发出了病危通知,但是他再次打败了病魔。每当康复后,他就会顽强地开始读书、写诗。他一直认为能为读者写诗,是他的神圣工作,他来自长寿之乡如皋白蒲,坚信写诗是他长寿的价值。虽然沙白在高二时就认定卞之琳是他的诗歌导师,但与卞之琳初见,却是22年后的1964年了。沙白记得很清楚:“一天夜晚,我与忆明珠(沙白诗友)去南京大学宿舍,拜访诗人赵瑞蕻教授(赵瑞蕻教授译著有《红与黑》、论文集《诗歌与浪漫主义》;其夫人杨苡译著有《呼啸山庄》等)。赵家座上恰有一客,灰白头发,清癯面容,瘦削身材,经介绍,始知即卞之琳先生。当我提及我读的第一本诗集是他的《鱼目集》时,他谦逊地说:‘那只是过时的小摆设’了。”沙白与卞之琳的第二次晤面,间隔了10年。沙白回忆说:“在1979年1月的全国诗歌座谈会上,又一次见到卞先生。此时的他,头发已经全白,身体瘦弱,略显老态。他的话似乎也像他的诗‘喜爱淘洗,喜爱提炼,期待结晶,期待升华’。”又过了5年,沙白与卞之琳先生有了第三次相见的机缘。“1984年12月,在中国作家协会第四次代表大会期间,他(卞之琳)特意到江苏代表团所住房间,来看望‘老乡’。此时却见他虽瘦削如故,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似乎比1979年年轻了。”沙白继续回忆:“我的第一本诗集《杏花春雨江南》出版后(指沙白‘WG’后的第一本诗集),曾寄去一册请他指点。他回赠了一本由香港三联出的《雕虫纪历》,我把他的诗重读了一遍,曾写下一首《重读〈雕虫纪历〉》:“一支尺八,响起,在一座沦陷的小城。我开始在你的圆宝盒中,架设我的梦境。没有搭成一道虹桥,通向别人的心灵。我仍然只是个,在桥上看风景的人。”沙白在这首诗中,不但又一次写到了对他影响深远的《尺八》,还巧妙地写到了《断章》。由此,我们也明显感受到卞之琳的思绪与诗风,对沙白诗歌创作潜移默化的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