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图由DALL·E根据本诗内容生成
当他，一个慈祥的模糊面容
让一个人去死的时候
他满噙着眼泪，轻声细语：
这是爱，是至高的荣誉。
死者面带微笑
安睡在开满鲜花的山坡
花岗岩的墓碑上
刻着激昂的颂歌
当他
让一万个人去死的时候
他给每个人装上一万个仇恨的理由
他们如烧得通红的重机枪
每分钟射出三百发子弹。愤怒地
收割着遥不可及的秋天里的庄稼
死者遍体鳞伤
倒伏在他们准备丈量、翻耕和播种的土地上
当百万人
慷慨赴死之时
广场上扬起理想崇高的旗帜
仿佛大风吹起布满弹孔的衣裳
死者骄傲地漂浮在辽阔的海面上
沿着水流寻往早已荒芜的老家
当亿万人
因他而死之时
每一座教堂、军营和学校都敲响了钟声
人们訇伏在地念诵着他的名字
死者疯狂地大笑着
仿佛有人把历史上所有神圣的坟墓
都一一打开
等待一场伟大的恩赐和救赎
他的每一句话
都让我们泪流满面。我们早早就准备好了泪水
然后用吵哑的嗓子欢呼着
送别我们痛恨的以及我们所爱的人
我们自己也在收拾行装，同时给自己的孩子
像接受了命令，人们在彼此传话：
他已经向虚空举起了右手
每一个灵魂在他的安抚下
都将得到安息
在人类死亡之时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把手轻轻往下一按
欢呼着的我们
于是看到了最后的光 2024.2.14于巴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