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到好几个同行在微信朋友圈发了这个视频：
现在车贷业务竞争激烈，内卷严重，一级SP的日子可能还没有二级的好过，斗胆预测，接下来会有一批一级SP退网，转做二级。
顺便卖弄一下“学问”，舞文弄墨，改编《祝福》中的一小段。
一想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那是下午，我到鲁镇汽车市场访过一个车商，走出来，就在路边遇见她；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我最近在鲁镇汽车市场所见的人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之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她一手捏着文件袋，内中一个绿本，和几张抵押材料；一手扶着破旧的电动车，车座开了裂：她分明已经放下SP老板的身段，亲自出来收单了。
我就站住，豫备她来问我们的返佣政策。
“你来走访市场？”她先这样问。
“是的。”
“这正好。你是在资方工作过的，又做过SP，见识得多。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忽然发光了。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诧异的站着。
“就是——”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现在做车贷，究竟是做SP好，还是做二级好？”
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盯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资方领导站在身旁询问这个月任务能不能完成的时候，惶急得多了。对于做SP好还是做二级好，我自己是向来毫不介意的；但在此刻，怎样回答她好呢？我在极短期的踌躇中，想，做车贷的人照例相信做SP比二级更好，然而她，却疑惑了，——或者不如说希望：希望能继续做SP，又希望退了SP做二级……，人何必增添他的人的苦恼，一为她起见，不如说做二级更好罢。
“也许做二级更好罢，——我想。”我于是吞吞吐吐的说。
“那么，多接几个资方产品就更好了？”
“阿！多接几个资方？”我很吃惊，只得支梧着，“多几个资方？——论理，就该更好。——然而也未必，……谁来管这等事……。”
“那么，多招几个业务员，就更加好了？”
“唉唉，好不好呢？……”这时我已知道自己也还是完全一个愚人，什么踌蹰，什么计画，都挡不住三句问，我即刻胆怯起来了，便想全翻过先前的话来，“那是，……实在，我说不清……。其实，究竟做SP好还是做二级好，我也说不清。”
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迈开步便走，匆匆的逃回边上的车管所中，心里很觉得不安逸。自己想，我这答话怕于她有些危险。她大约因为做SP的时候，感到压力大，赚不到钱，然而会不会含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呢？——或者是想退掉SP做二级了？倘做了二级没赚到钱，又失去了做SP的身份，则我的答话委实该负若干的责任……。但随后也就自笑，觉得聊天的事，本没有什么深意义，而我偏要细细推敲，正无怪教育家要说是生着神经病；而况明明说过“说不清”，已经推翻了答话的全局，即使以后赚不到钱，于我也毫无关系了。
“说不清”是一句极有用的话。不更事的冒失的中年人，往往敢于给人解决疑问，选定医生，万一结果不佳，大抵反成了怨府，然而一用这说不清来作结束，便事事逍遥自在了。我在这时，更感到这一句话的必要，即使是讨论SP更好还是二级更好，也是万不可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