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亚红|大炮坊(49/140)

文摘   文化   2025-01-03 06:02   陕西  









第四十九章

在太白山中修路时,蒲宽良是带队的。他住在紫桑沟里一个风流寡妇家里。那寡妇白天给工地上做饭,晚上陪蒲宽良睡觉。当别的人挤在村上的饲养室里和牛马骡子同处一室,嗅闻着饲养室那浑浊不堪的气味儿进入梦乡时,他却在寡妇那温暖的热炕头折腾。他给工地上管灶,吃的是油水多的好饭,还将白米细面菜籽油拿给这个寡妇,换来的是寡妇温软的肉身子。当他像饿汉一样吃不够、喝不够时,蒲克义正在替黎老汉喂牛喂马。蒲宽良是结了婚的,农村人再胡闹也不可能睡人家的大姑娘。工程结束时,蒲克义将黎平领下了凤山县申家村。

蒲宽良一见黎平,就像牙疼似的抽紧了腮帮子。黎平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他说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能一遍一遍地说,好看,真好看,这才是女人啊。尤其是她那两条又黑又粗的长毛辫子搭在纤细的腰际,一走动就摆动着,看得蒲宽良的心里像鸡毛掸。她圆圆的脸盘上,眉毛黑、眼睛大、皮肤白、嘴巴红,就这还不算,她的全部身材在她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上。她还未说话,眼睛就笑了。她的面庞光洁而圆润,决不像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女子。他恨蒲克义,也恨自己早早结了婚,要不然,这个漂亮的女子就是他的。他一想蒲克义夜夜搂着这个妙人儿睡觉,他就恨得牙痒痒,在队里变着法儿整治蒲克义,只等黎平来求他。到时侯,他就会顺势而为,将黎平压在身底下快活。

黎平却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人。她总是沉着脸,对谁都很客气很尊敬。她不怒自威,不和男人们磨牙捣嘴。她在村上严守着伦理规矩,见了长辈恭恭敬敬的,对平辈客客气气的,对小辈和和善善的。她笑不露齿、走不含腰,谁也没听过她放肆地大笑过,也没听见她和隔壁邻家唧唧咕咕说长道短。即使和蒲克义争了嘴,她也只是忍耐着,实在忍不住,就用被子蒙住头,低低地啜泣。黎平的这些高贵品质来源于父亲严格的家教。黎老汉是扶眉县的秀才,念了一肚子书,家里也颇有资财。一九四五年,他被北山的土匪瞅上了,劫走了他的金银细软。临走时,放火烧了他的家院。他搀扶着受了惊吓的女人,沿着渭河滩向南山跑,最后钻进了秦岭,落脚在太白山黄柏塬。女人受惊过度,精神恍恍惚惚的。生下黎平后,女人撒手西去了。黎老汉看透了人间世事,再也不愿回扶眉县。哪里黄土不埋人,只是女儿黎平又懂事又乖巧,长在深山里可惜了。正好遇上了忠厚老实的蒲克义,就将女儿嫁给他,也了了自己一桩心愿。他平时给女儿灌输的是儒家的仁义礼智信,用古人的智慧教诲女儿。黎平虽长在深山,但是耳濡目染父亲的亲和仁善。她的聪慧和灵性让她不同于一般的农村妇女。她那端正大方的做派,让一些男人不敢正眼瞧她,蒲宽良更没机会下手。农村人有一句粗话:草狗不摇尾巴,牙狗不下爪爪。意思是男女之间的事情,除非是你情我愿、相互调情,事情才能做成。黎平是嘴严裤带紧。蒲宽良只有眼馋的份。

蒲宽良进了村委会,主管计生和安全工作。因为计生工作专门管的是女人伙。大家就巴结讨好他。有的是为了要一个二胎指标,有的是超生不想缴罚款。因为管综治维稳和安全工作,那些常年做炮的男人也讨好他、巴结他,甚至给他送礼,希望他在上边突击检查的时候给通个风报个信。蒲宽良对上边巴结送礼,对下欺瞒哄骗。他这种混天转,玩得转吃得开。村上大多数人见了他,老远就打招呼。他对权对钱对女人都十分满意满足,唯一让他眼黑的还是蒲克义家。蒲克义不做花炮,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求情钻眼子,更不用巴结贿赂他。黎平生了三个孩子后就结扎了,已经不属于计生工作的管理对象。他看着黎平那风韵犹存的模样,只能暗地里流口水。他对那些巴结阿谀的女人越来越讨厌,而对娴熟稳重、洁身自好的黎平充满着好感和渴望。

蒲宽良刚从一个相好的炕上下来,出了巷道,老远就看见黎平立在涝池岸边抹眼泪,他的心不由得动了动。三十八岁的黎平身材依然苗条,皮肤依然白皙,眉眼之中带着忧伤和羞怯。蒲宽良经见的女人不少。农村妇女一生娃就变得腰身粗蛮、肚子鼓秃、胸脯蔫塌,在田地里风吹日晒和粪土打交道,皮肤黑糙得像树皮。他的婆娘刘麦华就是这样子,他最见不得的是女人那一身赘肉。当他爬上女人那小山一样肉突突的身子时,他的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念头,他在和一堆肥肉性交。一想起肥肉,他的心里就有些恶心,身体和思想在两条道儿上跑。女人在下面已经焦渴难耐,不停地催促他:快,快点。他对女人那露骨的情欲厌恶了。他厌恶女人的贪得无厌和厚颜无耻。他的精神和肉体开始较量。他那玩意儿还没进门就疲软了。女人得不到满足,一把将他掀翻下去,似乎还不解恨,对他拳打脚踢。他干瘦的身板因长期纵欲而虚弱,根本没有力气还手。他对自己的女人越发轻淡了。每当夜深人静,他仰躺在他家平展展的火炕上,闭上眼睛,想着全村那些和他相好的女人,没有一个女人能够钻进他的心里常驻久扎,更没有一个能让他在睡前苦苦思念。他占有了那么多女人,却对和他上床的女人有几分轻蔑。太主动的女人使人怀疑她的贞操观:她是不是对谁都可以解裤带呢?他将女人的贞操一把撕下来,踩在脚底下像踢一团烂泥一样踢掉,却极看中女人的贞操。他唯一没有看轻看淡没有征服的女人是黎平。当队长时,他曾走进过蒲克义的院门,去寻找黎平。但是黎平显然识透了他的本质,对他不冷不热。他派重活给她,她不言不语地做了;他派轻松活儿给她,她也不言不语地做了,连个谢字都没有,甚至连个笑脸都没有给他过。分了队,他当了副村长,蒲克义对他的讨厌和眼黑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人家不再是他的社员,再也不能欺负他指使他作弄他。就蒲克义那倔脾气,说不定他骚扰黎平,就会将他撂翻在地不可。他知道,他就是将女人想死,也是两五一十。黎平对他正眼看都不看。多少次,他梦见自己搂着黎平尽情狂欢。可惜春梦短暂虚幻,但沁人心脾。他压抑着对黎平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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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贾亚红,女,笔名丫丫,1975年生于陕西省凤翔县(现为凤翔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2007年开始小说文学创作,先后在《延河》《牡丹》《绿洲》等杂志上发表了小说数十篇,2010年出版短篇小说集《窗外阳光灿烂》。现在宝鸡市凤翔区某机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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