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管是伟人,还是百姓,都有他过去的岁月,特别是童年的时光,正是求学的关键时期,这一时期,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学生时代,这个时代,大都充满了梦想与奇迹、欢笑与泪水,伴随着我的学生时代,有快乐,也有痛苦,正是这些快乐和痛苦,构成了我的童年、少年人生。
一 、走进学堂
第一次上学的情景,总是难以忘怀,那是1965年,这年我7岁,记得是在去入学的路上,入学的路是村中唯一的东西大路,路弯弯曲曲,凸凸凹凹。那天天气很好,路上有尘土,好在无风。我两手搬个坐床子(小方桌),坐床子中间是用黑藤条勒的,带有古董味,也没带书包,由于学校离家很近,所以步行很快来到学校。学校在村子中间,是一排土房,过去是我们东村办食堂的地方。听母亲说,58年那阵子,上级要求村村都要办食堂,后来,食堂办不下去了,房子一直闲着没用,我们东村就把这几间食堂作为我们上课的地方,教室是食堂中间的三间。教室的前边,左墙上挂着小圆形的有线广播喇叭,中间是小黑板。报到的学生有5、6个,他们都和我一样,带着方桌或凳子,作为课桌。代课的老师是本村的,有30多岁,瘦高个,瓜子脸,大眼蛋,村里人称呼他为财源,文化程度最高也是个初小(初中),说起话来,面带笑容,笑时,那瘦条型的身上,上下乱晃。老师看着我那面带灰尘的小脸,走到我面前,告诉我以后要把脸洗干净。同时,老师又看了看其他和我一样、衣服带有补丁,身上带有脏味的其他同学。转了几圈后,开始了上课,学生都没有课本,老师在小黑板上边写边教aoe……等拼音。由于每个学生都没有课本和纸笔,所以4只能用手来比画着……那时,课上和课下我记得没有什么差别,课上我们几个孩子们按照那个瘦高个老师的引导,进行着拼音字母及12345……等数字加减法的学习。课下,在老师的办公桌前嘻嘻闹闹。
一次,老师对着广播喇叭,喊叫他的本家弟弟,说“狗蛋(老师本家的弟弟),你快来上课”!这喊声把我们这些小伙伴逗得嗷嗷直笑。时间不长,我们这几个调皮嬉闹的孩子,被转到村西的“小埝小学”。小埝是我们村村名,相传,我们村建于明崇祯年间(1628-1644),村的南面环绕着白马河,因为村的东边白马河河堰旁有座庙,叫太平寺,所以叫(郯城县港上公社)堰寺村(埝寺村),也叫堰上,后来改名叫埝上(小埝)。小埝小学是我们村唯一的学校,学校在村庄的西头,是专门的一个大院,北面是教室,西边是办公室,教室和办公室都是土房,学校的西南角是个大汪,学校的四周是土墙围起的院子,只有学校的大门垛上,垒着零星的几块砖。学校的两名教师,一个是外村的,这个外村的老师,40多岁,个子挺高,方脸堂,腰稍微有点弯曲,说话和蔼可亲,带我们语文、算术(一年级也就这两门课),我们都叫他邵老师,邵老师还给我起了个学名,这个学名一直沿用到现在。学校还有一个本村的老师,他负责学校的其他杂务事。我们这几个孩子,从食堂学校转到这里,总算进入了有点正规的小学一年级。
好景不长,这位我们尊敬的外村老师,不到两年就被调走了。1967年前后,文化大革命刚刚开始,所有外村的老师被一鞭子赶,都要回本村教学,也该我们有幸,被赶回我们村的老师是个师范毕业生,叫陈国梁,他个头长得四衬,镶着金牙,说起话来慢声细语,教我们语文和算术。从三年级开始,他给我们加了门珠算课。这一年,我记忆最深的是在一次珠算课上,老师让学生(这学生也是老师的孩子)到黑板前现场演示珠算加法运算,由于这位同学很胆怯,结果拨错了一个算珠子,老师看到这情况,很是生气,狠狠地揍了这个学生。同学们看到这情景,都害怕及了。后来,只要是珠算课,每个同学,都是睁眼攥拳,认真听课,从这以后,每个学生的珠算成绩都有了提高。我们学习的课桌,都是由土台子磊成的,台子由多块长方形的土坯垒成,台子上面泥上一层白石灰,这就成了我们每个同学的课桌。在台子上写字时,胳膊上的衣服经常被蹭白、嚰坏。每天下午的课外活动,这位镶金牙的陈老师都要给我们读小说(破晓记),慢慢地,小说里的徐家圩子、李三姑奶奶占领了我们的内心世界,后来,老师让我给代读,读到故事情节高潮时,心情很是激动,自己也融进入了那战火纷飞的年代!
学校离我家不太远,步行也就10分钟,中间要经过一个桃园,到夏天的时候,路边树上那又红又大的圆桃,总要望上几眼,自己真想摘上几个吃,但不知为啥,就是不敢动手,只能边走边看……三年级开始,老师要求我们晨读,早上,我经常第一个进教室。有一天,一个名叫厂子的调皮小伙伴,发现我每天早上,去得很早,他告诉我,教室里有鬼,我问他,鬼是啥样啊,他说,你明早去就知道了。第二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到校很早,临近教室的时候,我的心跳的特别厉害,头皮发麻,慢慢慢慢的走进教室,我前脚刚落地,教室门后”哗”的一声,把我吓的退了一步,我静了一会,这时,从门后走出一个人,我定睛看时,啊!原来是吓唬我的那个小伙伴,此时,我真恨死他了。这事,我回家告诉了母亲,母亲说,这个孩子很坏,今后,你不要跟他玩(后来,厂子和我一直同学到高中毕业)。四年级时,我们班的同学增加到20个左右,班长是个大个子,为了班级管理,还设了个副班长,我当学习委员。这样,老师不在的时候,班里也不乱。每天上午都是语文和算术课,当老师不在的时候,由班长维持秩序,学习委员带领学习。我当时领同学们读的一篇课文,叫”吃水不忘挖井人“,“瑞金有个小村子,名叫沙洲坝……”这是毛主席在那里开辟红色根据地的一篇课文,有时,我读累了,就让我同桌的一位女生领读,她不但声音比我读的清楚好听,学习也很好,她个头长的比我高,脸膛白净秀丽,是个心眼好也很实在的小女孩,我叫她瑞姐。班长和副班长也特别认真,每当我们领读课文时,有不认真读书的同学,他们都要用老师的教杆敲手。那时,我们学习最熟悉的课文就是毛主席的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这三篇文章,由于通俗易懂,我们每个同学都会倒背如流,为人民服务,白求恩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奉献精神,愚公每天挖山不止,持之以恒的精神,在我们那时的心灵里不自觉的扎下了根。很快进入了五年级,这时,由于学校的师资不足,我们整个班需要转入大坊学区,在转学时,大坊学校对我们班进行了摸底考试,我的算术成绩30分,这样的成绩还算最好的……
二、中学时代
摸底考试后,有近10名同学不能进入大坊学区的五年级班,其中我同桌的瑞姐因为家中重男轻女,自动退学。学区的学生,来自三个村,生源充足,学校老师10多个(多数是民办教师),课程除语文算术外,还增加了音体美。学校也比较宽阔,四排教室,老师有专门办公室,学校四周的院墙仍然是土墙,每排教室前面都有乒乓球台,东北角还有木头篮球架。进入五年级后,学习有了紧迫感,好在我们这班同学运气很好,遇到了好的语文和数学老师,语文老师姓马,数学老师姓于,这两位老师都是老临沂师范生,年龄都在30多岁,气质特别好,他俩一直把我们教到初中毕业。五年级的算术,有些深奥的题,大学生也不一定会,如分数的四则运算,特别是四则运算的应用题,一道难题有时能把你憋了好几天,当然一旦做出后,心里特别痛快。算术于老师恰恰在这方面是个讲课能手,她个子很高,长的端庄秀丽,有点男性气质,讲起课来,面带笑容,声音不但洪亮,而且讲的特别清楚。所以,四则运算的基础我们学的比较扎实,这也为我今后的理科学业打下了基础。语文马老师比数学老师个头高,很墩实。人很厚道,讲起课来慢声细语,语文课堂上,他很少发火。当个别调皮的学生在惹他生气时,他总是沉默着不说话,过了这个时候,他看你消气了,再问你话,能把你问的张嘴结舌,正是有这样的优势,他才很胜任我们的班主任,并且把我们送到初中毕业!学校的正规初中学习生活,也把我们这些有点理想的学生带入了知识的境界。
在语文老师的启发引导下,我们知道了课外阅读,下午放学回家后,如果父母不安排家务劳动,自己主动的去找书看。我从好伙伴陈飞那里借来了武侠小说《草莽奇人传》,书中故事主要讲的是那些能够飞檐走壁的英雄豪杰们杀富济贫的事,由于书中繁体字很多,自己只能看懂大体意思,就是这样,自己也被故事情节紧紧的吸引着,看完后,我和陈飞交谈着各自的想法,共同的理想就是长大后也到外边去行侠做义,打抱不平。从这时起,我俩不管是谁借来的小说,什么《施公案》《三侠五义》《诸葛亮》等都要交换互看,有时,村上的老人们,也经常在菜园屋子里让我和陈飞读给他们听。我和陈飞住的很近,去学校上学,都是叫着一块走,并且相互约定了一个暗号,那就是用手吹“响吧”,两手一合,”咕咕叫”两至四声,那就是要抓紧走。为了锻炼我们的写作能力,语文老师每周都要求我们写一篇作文,并且要进行讲评。那时,作文内容大多数是记叙文一类,什么好人好事,拾金不昧等,陈飞的作文每次写的都很好,所以,老师经常拿他的作文进行讲评。老师的讲评很有效,激励了同学们的写作热情,我也在暗下决心,为了写好作文,我把小说中的一些好句子专门在一个本子上抄下来,在写作文时,有合适的地方就插进去,后来,语文老师也经常读我的作文。为了扩大阅读面,课外活动上,语文老师借来了小说《红岩》读给我们听,老师读累了,就让我给读,在读到由于甫志高的叛变,江姐被捕入狱,心里特别痛恨甫志高这个人,感觉到这样的人没有骨头,而江姐这样的人在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令人敬佩的大人物。
到了七年级,班里的同学达到30个,是清一色的男生,如果谁要和其它班的女生说话,就要遭到同学们的片言碎语。由于我担任学习委员,经常抱作业从办公室出出进进,邻班级的学习委员是个女生,她个头不算高,但身材苗条秀丽,说起话来面带笑容,笑时,嘴的两旁露出一对小酒窝。同学们都叫她贵丫。她抱数学作业进办公室,经常问老师数学题,有时被我遇到,我就不自觉地在那里一起听老师讲题。有一次,在我们教室前见到她,我问她课程进度情况,回到教室后,就被同学们说三道四,从那以后,我再见到贵丫时,很少同她说话(后来,贵丫是唯一考上高中的一个女生)。
初中快毕业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学校外见到了贵丫。那时,我家里养着一头驴,放学后割草放驴是我的一个常事,最有意义的是到了冬天的时候,和小伙伴牵着驴到麦田里放。记得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和几个小伙伴在村沟岸西边的麦田里放驴,一个小伙伴跑到驴身上骑着,他一手用绳子牵着驴,驴边走边吃麦苗,我看着觉得很有意思,也学着他的样子,跑到驴身上骑着,驴很老实,不太犟,能按照我手里牵的绳子方向走,边走边吃麦苗,我手中的绳子是套在驴的头上,过了一会,我想换个麦苗多的地方,于是,我一手蹬紧绳子,另一只手拍打驴腚,驴开始了小跑,跑着跑着,前面有个上坡,这时,驴猛的一跃,我从驴身上滑了下来,还好,没有摔着。这时,驴不知那来的兴趣,开始了撒野,嗷嗷直叫,飞快的向前跑去,我在后面也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跑了很长时间,这时,已经看不到驴的影子,我只能按照驴跑的方向追。不知觉追到大坊的大沟岸边,沟岸上,是一片片浓密的树行,树行里有个女的,啊,这身影那么熟,待我走近时,我们都是一惊,几乎同时说“是你”。原来是同学贵丫,她一手提着篮子,奥,是在挖野菜,她个子比原来高了,瘦瘦的身材,白净的鹅蛋脸,带着女人青春的气息,漂亮的她比在学校里好看多了。“看你,这样冷的天,还流汗,干么的”?见贵丫问我,我赶忙粗声粗气的说明了情况。这时,我带着尴尬的心情望着她,她的脸有点绯红。过了一会,才想起我追驴的事,问她,你有没有看见驴向这里跑来?她指了指方向,并说道“不会跑太远,你快去追”。按照她指的地方,我找到了驴,那天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临近初中毕业那年,班主任老师为了使班级有点班费,同时也为了增加我们每个同学的经济收入,暑假里,他带领我们下湖割草,稻田埂上,水沟边,小河边,我们三五个人一组,用廉刀割草,几个小时下来后,每个同学都能割上一大捆,背回学校,过称称上斤数,由班长记上账,然后把清草放到操场上进行凉晒。到了秋天,晾干后,每个同学都能割上几十斤干草,我割了60多斤,老师把这些干草卖给了学校附近的老百姓,我割草卖的钱交班费后,剩下的一部分够我一个学期买纸笔的开支。
1974年,考高中那阵子,班主任老师听说要严格按成绩录取,他大动心思,每天的语文课都要来上一篇作文,上课铃一响,发给每个同学一张16开的白纸,随后,班主任老师把作文题目写在黑板上,这时,教室里听到的是沙沙的写字声。45分钟的时间太短了,不知觉下课铃响了,不管你写完没写完,都要交。刚开头的几节课很多同学才写了一半,一周后,同学们才习惯这种时间节奏,写出的文章才有头有尾。 1974年的夏天,当高中录取通知书发到我手中的那一时间里,心里特别高兴。我找到了陈飞,他告诉我,我们村共考上四个。如果不是按成绩录取,由村里推荐的话,我和陈飞是推荐不上的。因为,在村里我俩都是中农,所以,应该感谢命运。入学后,我所在的班级是港上中学高四级一班,陈飞是二班,由于个子矮,我仍坐在最前排。这一年(1974),学校对学习抓得很紧,要求学生都要住校,那时,我们住的都是地铺,每个学生自带苫子和竹席,冬天,苫子下面铺上稻草。我的邻铺同学叫鸿祥,一次吃饭的时候,他的菜是辣椒炒豆腐,我5分钱在食堂买了碗菠菜汤,他把豆腐匀给我一半,我吃着,菜是那样的香。
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和陈飞回家带饭,第二天早上,雪下得把大路都盖严了,我俩只好带着铁锨,积雪厚的地方,就用铁锨找路,身上穿的是棉袄和棉裤,脚上没穿袜子,只穿着球鞋,到学校有二里路,我们赶到学校时,已是9点多,身上带着热气,急忙和同学们共同打扫校园里的积雪——高中的学习生活很有节奏,课程开得很全,音体美都有。语文老师是我们班主任,他是南昌大学历史系毕业,因为有海外关系,所以来这里任教,他给我们出的第一篇作文题目是“在新的起跑线上”,我觉得题目很新鲜,是啊,进入了高中,站在新的起跑线,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这的确值得深思。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有写好,这一夜,我想了很多,还没天明,我就醒了,我碰了碰鸿祥,小声说“起来吧”?他也醒了,不一会,我俩来到了教室,教室里的灯已经亮了,有两个同学比我们来得还早,都是来写作文的。几天后,老师对我们《在新的起跑线上》这篇作文进行了讲评,他告诉我们:要想写好文章,关键在平时积累,要多写多看,坚持写日记。从讲评情况看,我的作文在班里并不很好,老师也没有读我的作文。我暗下决心,首先要养成写日记的习惯。这天早晨,我们几个同学又提前来到了教室,教室里静得很,几个同学都埋头学习,突然,班主任老师悄悄走进了教室,同学们都吓了一跳,谁都不知说什么好,老师分别到我们几个同学身边看了看,然后,走到教室讲台上说:“同学们停一下,你们这种精神是好的,但现在还不到起床时间,这违反了学校纪律,今后,不要在发生类似的情况。”说完,老师慢慢地走出了教室。
在当天的语文课上,我们几个同学被班主任老师点名进行了批评!自那次挨老师批评后,我对自己的学习进行了反思,高中跟初中的课程相比,尽管没有多大变化,但它需要从深层次理解,在理解的基础上在记住它,更能提高学习效果,特别是数学和物理,公式的出现,不但要记住它,更重要的是学会它的推导方法——望着教室周围墙上一些科学家的巨像和他们的名言,我在沉思,是的,“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时间就像一块木板,空隙是靠挤出来的,我开始每天找时间写日记。每天的课外活动,我成了学校阅览室的常客,在阅览室里,只要读到好的句子,我就用随身带的纸片把它记下来,在写日记或作文时,我就把它插进合适的文章里。一次,学校在开校会时,校长在选读学生的日记中,竟然读到我的一篇,其中的句子是“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校长那洪亮的声音,在校园里回响,我的心情是那样的激动,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作者 陈国学,男,山东郯城人,退休干部。曾供职于教育、县监察局、乡镇党委 、县审计局等,热爱文学,著有《风雨人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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