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总会有人问：“在哪儿过年？”以前，我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回乡下老家过年。”乡下老家，是一个亲切的词汇。乡下老家，是我出生生长的地方，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有我无法割舍的血脉和根须，更有青山常在，云卷云舒，绿水长流。
“父母在，不远游”，这样一种理念年复一年蛰居在我的心里。闪眼之间，我在城市工作了几十个春秋，却没有哪一年春节是在城里度过的，只有回到乡下老家，回到父亲母亲身边，我才会感觉踏实实在。风风雨雨一辈子的父亲，2015年作别尘世，留下母亲独自一人，我更没有不回乡下老家过年的理由了。
春节，是亲情的驿站和人性的聚焦点，写福字，贴春联，剪窗花，包饺子……呈现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氛围。团圆，这美丽而温馨的字眼，是春节的主题，是情感的磁场，是每个人心底最柔软的守望。过年，过的就是亲人间一次美好的团聚。没有谁不想回家过年，在外工作的时间越长，回家过年的愿望也就越强烈。春节的团聚，无疑是尘世生活中一件见证人生幸福的事情。吃年夜饭，守岁时，看春晚，唠家常……凸显的是人生之乐，亲情之爱，生命之暖。但也有不能如愿的人，不能回家过年的人，或是因为抢不到车票，或是因为要加班加点，或是因为身负特殊使命……
更有条件的，会在春节期间和家人一起出门遛达、周游。他们聚集在一起，利用这美好的时光，或从北部到南部，或从南部到北部；或由东而西，或由西而东。看山看水看异地的风光，享受湖光山色，享受适宜的气候，享受四方美食，享受他乡的风土人情，享受人生的惬意和悠闲。将短暂团聚的日子，过成了生命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过得活色生香，烂漫多姿，风生水起，生机盎然。
也有过得匆匆忙忙，打动人心，让人不能释怀的。看过一则视频：身为妈妈的列车员连续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只因为她每年都在祖国最南到最北的火车上，送别人回家团聚。幸运的是，这班列车会在她的小城里停留三分钟。正是这三分钟，她的孩子早早地等在了站台上，不遗余力地在人群中踮脚张望，寻找妈妈的身影，不想浪费一秒看妈妈的时间。三分钟时间，妈妈找到了孩子，把孩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短暂的幸福无以言表，孩子突然背起了乘法口诀表。只因为她上次吓唬孩子：“如果还记不住乘法口诀表，你就更见不到妈妈了。”……“九九八十一！”乘法口诀表背完了，妈妈也含泪放下了久违的孩子，回到了列车上。三分钟团聚，是怎样短暂却教人感慨的一段幸福时光啊。
于这位列车员而言，列车上过年，为的是让更多的人可以顺利地回家过年，过上一个团聚、圆满、温馨、幸福的春节。
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是万家灯火时的儿女情长，是深情满满的乡情夜话，是晨光中门楣见喜的春联……年，是长长的思念带来的短暂陪伴，和短暂陪伴后依依不舍的分别。事实上，于有心人而言，无论身在何处，在年的氛围里，哪儿都能呈现欢愉幸福祥和美满温馨的生活画面。
只是，在时光的更迭中，母亲也已离我们远去，得其所愿地走进了父亲的世界。兄弟们呢，天各一方，各有各的家事，老家只剩下空空如也的一栋房子，真要回家过年似乎不是易事了。如今，当有人问我在哪儿过年的时候，我的回答只能是四个字：居家过年。
作者 程应峰（偶尔用笔名樱枫、应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读者》等刊签约作家，湖北省文联首批优秀中青年文艺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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