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庄厚土丨陈盛奖:心仪曾文正 媲美越缦堂——读《刘绍宽日记》两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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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9 07:00
浙江
“舥艚公社”公众号开设专栏“厚庄厚土”,专门刊发研究和涉及刘绍宽先生的文章。 刘绍宽,字次饶,号厚庄。厚庄是一个人,是一摞文献,更是一个厚厚的村庄,厚庄是温州(特别是龙港)这一片倾注了众多像先生这样贤达之士的智慧和情感的厚土!厚庄先生心无旁骛,淡泊名利,扎根乡土,造福乡梓,因热爱而坚韧,因坚韧而厚重。厚庄先生是龙港最具代表性的精神面相。 本期推出龙港市刘绍宽研究会会员陈盛奖的最新力作“心仪曾文正 媲美越缦堂——读《刘绍宽日记》两题”,以飨共勉。林勇提供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平阳县志办由于修志的需要,从温州市图书馆复印了一部,共四十册,封面“厚庄日记”四字即由刘氏弟子、耆宿张鹏翼老先生题写。陈镇波等先生开始整理,刊出《厚庄日记选编》十册,供修志用。1997年春,我们开始正式整理工作,由方浦仁老师和笔者点校,校稿“等身”,至出版(2018年)已逾二十年。厚庄行草字是有名的难认,古人说校书如扫落叶,随扫随生,我们努力做到尽善尽美,尽量“不留死角”。劳祖德(即著名散文家谷林)整理的《郑孝胥日记》出版后,曾写了一篇《自讼》,总结自己标点不到的地方,我们也拿来学习。我们一边整理,也一边“开发利用”,如为《马孟容马公愚昆仲年谱》《张鹏翼年谱》等提供资料。《刘绍宽日记》出版,助推了我们温州这一地域文化的研究。同时,从日记中也可以看看以前的文人学者的日常生活,他们是如何读书交友,这样我们能更好地接上传统文脉,日记这一资源实在是值得今人不断地去挖掘。众所周知,“三不朽”的曾国藩是晚清读书人偶像,刘绍宽也不例外,深受曾氏理学、文章、事功等影响,曾氏日记、家书是当时很多读人的必读书。而作为晚清四大日记之一的李慈铭《越缦堂日记》更是影响了不少人,刘绍宽在晚年读其《日记》,更是大段大段地摘录。刘绍宽手迹(《厚庄日记》第一页) 林勇提供
筚路蓝缕创办学堂
1894年甲午战败之后,受此刺激,全国上下都在思变,都在讲时务,如开铁路,创邮局,开矿务等,设学堂也是其中的一项。直到1898年戊戌变法,朝庭正式颁布改书院为学堂,全国兴办,京城有京师大学堂(其章程由梁启超拟定),县一级至少要办一所县学堂。从此学堂如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出现,有官办的,也有私办的。
1896年,陈虬最早在温州创办利济学堂,厚庄在是年日记中说:“同陈子蕃谒陈介石先生,因同往利济学堂一游。学堂为陈志三先生所办,课以中医书,章程井井有条。”1899年日记又说:“黄源初来,言今日动身赴郡,开学堂于大高桥下,云已有学徒十余人。”源初就是创办《算学报》的黄庆澄。陈、黄当时在温州创办的学堂就是私办的。
温州官办学堂始于1902年,就是温州府学堂,同年瑞安、平阳、乐清先后兴办。由于当时经验不足,无章可循,很多学生都是从书院里转过来,程度参差不齐,师资奇缺,如英语、音乐等教师很少。教材也没有,教师只得自己亲自动手编。尤其是学校的章程如何编定,显得更为逼切。厚庄在1902年的日记中说:“午后,晤吴郁周熙周,询乐清学堂,则云并未办成。屏侯所课,仅将梅溪书院改换名目而已。乐清如办,须分县东、县西、县城为三堂。”厚庄任平阳龙湖书院山长不久,书院就改为县学堂,他负责具体事务,自己谦让,陈筱垞任堂长,吴承志任监督(即校长)。总之,当时很多学堂办学成效不是很好,需要整顿改革。没办学堂的地方需要创办,如乡一级的蒙学堂,相当于现在的小学。
厚庄从二十岁就开始授徒,对于如何教育年幼的学生,经验丰富,如要不要背诵,如《左传》等,“部部督令背诵”,或者读过就算,相当矛盾,如在1895年的日记中写道:“因思小儿读书,断不可令生机苦窘。小时从项雨农师,终日嗃嗃,颇为所苦。雨师近亦自悔教子及徒一味拊循经书,但令读过,不令背诵,此又不可,更不若昔日之严于课诵,犹有所得。”又道:“鄙意谓小儿嬉戏之事,亦多不可省,盖小儿之性甚动,出外不能不嬉戏……其嬉戏余若踢球、超距及一切角力角技诸事,并丝竹弹唱,均无不可为……如踢球之类,运动血气,增长材力。丝竹之类,亦令渐解宫商,将来学琴学乐,亦易入门。虽曰嬉戏,即是储材,所谓游于艺也。至于温书,则本日既已熟读,既已零温,则每册每部统温时,但须长者面坐程课,令留心检读一二次,每月读过,温书一次即可。如项师上年之部部督令背诵,则可不必也。”其中就有后来体育、音乐的内容,和传统文化结合得很好。因此他后来从事教育工作,都能照顾到学生的心理、生理特征,做到身心兼顾,全面发展。
戊戌变法那年,厚庄刚好进京应拔贡朝考,同时拜见任京官的同乡黄绍箕、徐定超等,亲身体会当时新政实施的情况。而且来回都经过当时远东最繁华的大都市上海,与宋恕等见面交流,眼界大开。当时上海是维新启蒙运动的“大本营”,宋恕是维新运动的“健将”。此年日记说:“午后至昌言报馆,旋至算学报馆,少坐。回,晤宋燕生先生,为蒙学报馆叶浩吾于沪上创设速成教习学堂,延请陈介石先生掌教,以书来属转致。其章程一遵日本,精当之至。据云书坊所刻日本学校章程粗得大致,谬误尚多,此章程由叶专向日本访得。”宋恕还说 :“日本小学堂无论男女,自七岁至十四岁皆入学。其读书分四科(修身、历史、舆地、物理)外,又有书(和文、汉文)、数(浅理)、舞(体操)、乐等科。大约前四年入寻常小学,后四年入中等小学,以故通国人无不知书。”
1903年,他身体力行,与好友鲍竹君(鲍潜)在刘店创办白沙小学,亲自编教材、任教,日记中说:“往刘店见蒙学诸生,尚能齐整,为演说《国民读本》两课。”他在这段后面按语说:“是年余与竹君创办白沙小学于刘店,款由豆麦牙郎捐,及谷捐每亩一斤,为之不敷,由余与竹君等赔垫。”可见办学筹款的不易和经费的拮据。“师夷长技以制夷”,1904年,厚庄偕县学堂同事陈子蕃随着当时到日本看西方世界的潮流而东渡,考察学务,找差距,学经验。此行共历时七十天,归来撰成《东瀛观学记》一书,孙诒让作序,大加赞赏。他还把日本办学的方法“遍语其乡人”,没几个月,平阳仅江南就创办了十四所蒙学堂,孙诒让说瑞安学务因此落后于平阳。厚庄日记此部分与《东瀛观学记》有些不同的地方,《观学记》详细。如八月二十八日,参观下谷区林町职工学校,“校长今景彦说:‘本校之目的,在养独立之精神,就自治之技艺也。’二语可味。”刻本《观学记》在引了校长此句话后的评语是“二语大可味”,多了个“大”字,轻重就不一样。职工学校相当于我们现在的职业学校,也提倡“独立之精神”,耐人寻味,更遑论综合性大学,“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现代大学所应具备的办学精神。
在去日本考察前,厚庄在日记中录了几篇自己撰写的《研究教育杂话》,感叹道:“中国教育之坏久矣!”他说:“凡任教育,总须立定惟一宗旨,如流水焉,万折必东,始能达所就之目的。今之教者,吾唏焉,于教术之何以培材,实学之何以致用,茫然不得其端倪,而惟趋向时风,依坿末响。政治也,伦理也,舆地也,历史也,算术也,格致也,体操也,刺取学堂章程而杂就之,随购各书坊课本而措施之,东涂西抹,自谓竭尽能事。问诸生智识发达乎?无有也。官能增长乎?无有也。培公德,结团体,有高尚志趋与资格者乎?无有也。心口营营,所讲求者糟粕,而曰精华在是,吾未见精华之益人者何在也!无他,教育不立宗旨,无全神以赴其目的之所在,则寻枝求叶,而本原未澈焉,乌睹其所造就也?”至今读来,还振聋发聩。
1908年,厚庄在徐定超、陈介石、黄绍箕等力荐下,出任温州府中学堂校长,面临的那就是如何整顿学堂的艰巨任务。之前的从事教育工作,使他有了丰富的办学经验,雷厉风行,革故鼎新,终于使府学堂成为全省的名校,从而造就出了一大批温州近现代杰出的人物。如何管理、改革府学堂,日记中都有比较详细的记载。从日记中看,厚庄为平阳县学堂拟定章程、课程共三十余条,先后为温州府中学堂等校编写了《新编国文教科书》《国文教授法》《修身讲义》,以及《蒙学新文典》《智育国文教科书》《初级历史课本》《国文教授法》等。
到了民国的1915年,厚庄在平阳开始编纂《平阳县志》,同时任平阳县教育会会长,从事全县教育方方面面的工作。同年他创刊、编辑了《教育杂志》(平阳教育会主办),自己也撰稿,“著《教育杂志》数则”,“作《教育杂志》论说两篇”,阐述自己关于教育的心得体会和真知灼见。这份刊物至少坚持了二十年,因为他在1925年6月4日的日记中还记道:“《教育杂志》第五期,征求全国教育专家对于读经问题的意见,列为专号,计七十三家。”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是百年大计,决不能掉以轻心。梁启超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我们现在很多地方还重分数,在一分、两分上纠缠,而忽视最根本的教育理念。不能到了大学,才醒悟以前教育的不对地方,没有“蒙以养正”,已晚矣。厚庄是名富其实的教育家,是真正的以教育家办教育,是温州近代教育兴起的主要倡导者和参与者之一,一生主要从事教育工作,他的日记可当作初期的温州教育史读,对当下的教育改革也有借鉴的意义。照片来自网络
排难解纷维持秩序
在古代社会里,一个读书人只要获得秀才(即生员,有资格参加乡试)的身份,就可以出来做事,还有那些在外地有一官半职,赋闲回乡后,也经常在地方上做事,他们形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士绅阶层。回乡的人如之前当的官比较大,那就非同一般,当地的长官对他们都是礼敬得很,有时言听计从,共同维持一方的安宁,对地方各项事业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据民国《平阳县志》卷六《建置志二》载,古代在县城南门内,县治前,除了儒学公馆外,还有一个乡绅公馆,这可能就是平时供乡绅议事、办事的场所,多少有带些地方自治的味道,可见以前对乡绅是非常重视的。
平阳县晚清、民国时期最大的绅士是陈筱垞,字锡琛,号憩楼,江南宜山人,只比刘厚庄大六岁,他们都是吴承志的学生。吴承志是当时全国一流学者,出自诂经精舍,系俞樾的高第弟子,在学术上差不多可以与瑞安孙诒让相颉颃。吴来平阳任训导,几乎是由筱垞“保护”着他,“罩”着他,比起与厚庄的关系,他们两人还要密切。以致吴逝世后,一切后事都由筱垞经理,如数量不少而又极佳的藏书、吴撰的县志稿,都由由筱垞接管。1915年,厚庄开始编纂《平阳县志》,急需县志稿,“夜陈少文承绂来,言吴祁甫师县志稿如得赠束脩,可以取出。”筱垞提出了条件,最终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厚庄可以充分运用前人的成果。到了1920年,厚庄在日记中又记道:“陈筱垞来检吴祁甫师志稿,仍存局,乞封寄吴子修先生庆坻。”他们都为保存地方文献作出了各自的贡献。
筱垞的父亲为陈际中,号云楼,原署桐庐县教谕,回家后任龙湖书院山长,书法也好,热心于办理乡里文化、教育、慈善等公益的事,主要在江南,也是一位著名的绅士,威望很高。因为清代平阳科举考中的人少,文风不盛,汤肇熙任县令时,就由云楼任“董事”,“陈云楼学博端正,负乡望,特肩其任”(汤令语),负责建造了城南文明塔,后来就出了几位举人。筱垞有乃父之风,而且所办的很多事是有关全县的,如育婴堂、社仓、渔团、保甲等。新县令到任,都得先到他家拜谒,因为此后在当地的施政都须得到他的支持和帮助。每年正月过年,到他家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各种礼物收了一稻桶,其中很多都是他平时为人家解决了事情而收受的,“平理争讼,门庭踵接,咸帖然受成以去”(厚庄语)。
但他也有办不成的事,如厚庄在1904年日记中记载道:“午后,同君雅诣仪山陈筱垞宅,谈及县城蒙学事。方蒙学初办,筱垞邀诸葛莘坪、王澄如主其事,既而莘坪(即莘民)、澄如请县存案,有立监督、董事等语。胡大令以语吴祁甫师,师以与初议不合,止之。莘坪两人颇咎筱垞,实则筱垞无权也。”办县城蒙学堂,不是筱垞一个人说了算,因为他“无权也”,“董事长”还是衙门里的县老爷。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李世众先生在《晚清士绅与地方政治——以温州为中心的考察》一书中说:“士绅参与的大量公共事务事实上是由官府主持的……地方士绅的公共作为只有在地方官的赞同(至少是默许)的情况下,才是合法的、正当的,他们在地方事务上的自主性极其有限。”切中肯綮。
晚清最后一位朴学大学孙诒让也是一位大绅士,他并不是在玉海楼中足不出户,就读读古书,考证古文字,满足于名山事业,“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时刻关心着时局,积极参与地方事务,如1905年创设温处学务分处(后改称温处学务总汇处),任总理,管理温州、处州两府的教育事务,为温州教育的现代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可到了1908年孙诒让逝世后,浙江巡抚一道命令下来,总汇处被“载撤”,厚庄在五月廿四日的日记中摘录了抚电奉裁文云:“贺观察转黄绅式苏诸公,学务总汇处往年权宜准设,并无奏案。自学部新章颁定,每省止准一教育总会,每县设分会及劝学所各一,并无一府或两府集合之教育会,而学务总汇处之名,更为部章所无。今孙绅已故,著即裁撤,毋庸再举总理。院敬。”“人走政息”,令人感慨。
1938年春,筱垞逝世,厚庄挽联道:“君承家学,远师奉直杨公,两世济清芬,桑梓百年深倚赖;晚卧沧江,竟作独清屈子,千秋有公论,蚍蜉众喙究何伤?”他们同是地方上的很有影响力的绅士,在办事情时,绅与绅之间也免不了有龃龉之时,厚庄在日记中时有流露,这就是日记私秘性的表现之一。同年5月15日开追悼会,厚庄作报告,徐用县长等人演讲,第二天厚庄在日记中记了颜友松联“群龙无首吉”云云,说:“极可笑,此联昨已闻希初言之。”筱垞之后,厚庄就是平阳最大的绅士。其实就是筱垞健在,厚庄以他的成就和影响力,在温州也已“执牛耳”。刘祝君《疚庼日记》第七册民国廿四年(1935)十月廿六日载:“瓯风社诸子雅集,写影于东山书院,凡十八人。平阳厚庄丈年最长,乐清高性朴、瑞安池仲霖、永嘉谢磊明次之,孙孟晋、宋默庵、张宋庼、梅冷生、陈木厂、林志甄皆一时之彦,讲究国学,著作有声。”厚庄年龄最大。张宗祥说厚庄是孙诒让的弟子,厚庄在日记中都称孙氏曰“仲师”、“先生”等,可以说在温州,仲容之后是厚庄。张鹏翼有诗道:“最难叨契两师友,前有龙头后虎头。”根据自注,“龙头”就是指厚庄,“虎头”指苏渊雷。颜氏此联甚无谓,所以“极可笑”。
日记中对江南盐案的记载非常详细,这是一大特色,如光绪三十一年(1905)九月初三日:“白沙煎盐,共十七地方:中埭、老埭、烧灰、半河、监后垟、林家院、东门杨、石路、林家庄、缪家桥、二河、章良、方良、黄头图、刘店、第七河、上江。是日,煎丁约十一处皆来芦江会议,盖南盐设局,地民大碍,宜其不服也。”同月初九日说:“盐课为财政一大宗,生在产盐之地,瞠目不知,足为深耻。因取《经世文编·盐课门》尽阅之。”可见他好学深思,关心经济民生。早在光绪二十四年,他就在日记中说:“是年看书颇多,亦颇有心得,唯纪盐案事太繁。” “平阳盐案滋事,牵累被控,劣衿蠹吏相与朋比”,这是乡绅中的劣绅(“劣衿”)与贪污之吏互相勾结的结果。
厚庄在1912年7月的日记中说:“是时家居乡里,以事见诉者纷至沓来,大致以排解为主,记之徒费笔墨,故皆删之,惟存其一二有关地方大局者。”
抗战爆发后,厚庄从温州搬回平阳县城住,直到他1942年逝世,一年中有很多时间为大事、小事操心。一件事的起因到最后处理的结果,他在日记中有时都比较详细地作了记载。乡下人来县城请他帮忙,免不了喋喋不休,他有时也会不耐烦起来,事后在日记中又自责。1936年,厚庄还住温州时,永嘉县长徐用被任命为平阳新县长,徐还没到平阳,就先到他家拜访,他也到东瓯旅馆回拜。到了更加强势的张韶舞来平阳任县长,虽然第二天就来拜访他,套关系,好像很客气,其实后来厚庄的话就有时不大管用,甚至不回复。因为时代不同了,人心不古,绅与官的“蜜月期”差不多已到了结束的阶段。
1990年春,平阳县志办謄印的《厚庄日记选编》 林勇提供
作者陈盛奖,刘绍宽研究会会员。平阳县人1968年生,1990年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在平阳县志办(今平阳县地方志研究室)工作。长期从事地方文献整理工作,如与张禹先生合作编注《王理孚集》,与方浦仁先生整理《刘绍宽日记》等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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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顾问:曾伟律师,浙江瓯南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