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美术馆1、2层正在展出“当怪物说话时”。今天我们进一步为大家分享玛格南图片社摄影师、艺术家乔纳斯·本迪克森的项目《韦莱斯之书》。这本“纪实摄影集”中的文本全部由AI生成，包括纪实报告、照片和手抄本。我们仿佛置身于箱庭游戏的一关，在混杂的信息中解密项目中的三重虚构：虚构的神话、虚构的纪实摄影，以及关于真伪的网络论论战，从而补全我们对于事件的认识。
我们用图文对照的方式节选分享本书的前言，艺术家将2016年关于韦莱斯制造假新闻的大量新闻报道文字输入聊天机器人作为训练素材，随后利用ChatGPT2生成了这篇文字。角色扮演是训练大型聊天机器人常见的指令模式， GPT2在这篇文章中扮演了一个新闻记者的角色，在韦莱斯沿路采访当地人。回看五年前的AI语言模型，考量技术过期带来某种的怀旧氛围，也让我们在故事的故事里体察假新闻和新闻语言如何引发读者的共情。
《韦莱斯之书》摄影作品（左）
3D人物模型 （右）
节选自乔纳斯·本迪克森《韦莱斯之书》前言，第24-36页：
我开车在韦莱斯破败的街道上转悠。破败的街区、空荡荡的商店和废弃的工厂占据了整个天际线。我在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正门被一堆瓦砾挡住。小型毒贩和海盗在肮脏的室内游荡。我想，这个地方怎么会如此毫无生气，这个垃圾食品城，这个假新闻城，什么都无法挽救。没有人愿意再在这里工作了。
我把车停在大楼入口附近，沿着台阶走到前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欢迎来到假新闻工厂”。
我有一种很好的预感。我走进大楼一看，原来是一家假新闻机构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台电脑窗户被黑色塑料布遮住了，没有灯。一张小木桌上放着一盏台灯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在桌子上坐了下来，一个黑头发、脸上像是用黑色记号笔涂过的年轻人坐到了我旁边。“欢迎来到《每日新闻》，”年轻人说。“我是你的主持人我也是你的翻译。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们将讨论过去几天在韦莱斯发生的一些事件。”我点了点头。
《韦莱斯之书》摄影作品
戈兰（Goran）是一个网络喷子，他有一头中分的黑发，穿着牛仔裤、T恤和连帽衫。他是一个中等身高的年轻人，脸刮得干干净净，性格非常外向友善。戈兰在社交媒体上的影响力非常大，他有很多追随者。他总是散着耳机呆在黑暗的房间里。他会和一群其他网络喷子们起在一个很受欢迎的Discord服务器上闲逛。这个服务器名叫“韦莱斯的回声”。
戈兰不是韦莱斯人。他有很多技能，他是个好作家，也是个好黑客。戈兰是韦莱斯最强大的网络魔头之一，他能操纵人们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他是玩音乐和制作表情包的小组成员之一。他还会玩其他游戏，如“魔兽世界”和“Dota 2”。他还有一个YouTube频道，用来制作搞笑视频。戈兰非常外向，也很受女生欢迎。戈兰在韦莱斯运动中的主要作用是煽风点火和传播假新闻。
“我们以发布假新闻为生。世界上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的收入很高。假新闻是网络上的头号点击诱饵。网络上有太多的仇恨者。我必须在憎根希拉里和支持特朗普之间做出选择。你觉得我会更喜欢哪一个？我很清楚我支持的是一位政治候选人，但我也很清楚我支持的是一家企业。我非常努力地工作来养家糊口。我一开始只做了几个假新闻网站，后来又增加了很多我的主要动机是从中赚钱。我想回报我的国家，为我的孩子们赚钱。知道特朗普的人越多，就越容易从这一行赚钱我的政治帖子和其他人的政治帖子一样，我只是利用Facebook分享我自己的观点，并四处宣传。”
《韦莱斯之书》摄影作品（左）
3D人物模型 （右）
我见到了博扬（Bojan）和他的两个朋友，他们都是未成年人，我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让自己的假新闻视频看起来很专业的。他穿着绿黑条纹衬衫、牛仔裤和棕色皮鞋。他是数十名马其顿青少年中的一员，这些青少年在小城韦莱斯从事家庭手工业，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制作特朗普的美国政治领域的假新闻。他说，他参与制造“披萨门”阴谋论已经有一年多了，他是第一个让这一理论成为主流的人。他是韦菜斯最受欢迎的网络喷子之一。
“我自学了如何在互联网上赚钱，”18岁的博扬说。“我看了一下信息来源，有些是假的，有些是真的，我想确保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假的。然后我加入了一个团队，一起为此工作。”
他说，他对政治感兴趣的原因之一是他的父母都是记者。博扬之所以如此成功，是因为他在马其顿的声誉很好。他可以黑进任何他想要的系统，他以能够入侵和黑进几乎任何计算机系统而闻名。他还非常善于制造假新闻，他创建了许多网站，善于制造非常可信的假新闻。
“关于算法机器操控账号的问题是它们不是真人。它们是机器”，他继续说道，“它们没有思想。它们没有感觉。它们只是按要求行事。”经营这些网站的马其顿人说，他们不在乎特朗普先生。“我有一个不同的想法。没有特朗普，我们怎么生活？没有假新闻，我们怎么生活？”博杨问道。
《韦莱斯之书》摄影作品（左）
3D人物模型 （右）
第二天，我沿着市郊散步。这里有几座古老的石头建筑和几栋小房子，都是搬到那个地区的富人建造的。我注意到一群年轻男人围着一只大熊站着。熊被绑着，看起来非常疲惫。这些人注视着熊，熊也注视着他们。我对它的安静感到有些惊讶。
男人们有一点怀疑。我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他们说熊占领了他们的小镇”。他们说熊正在杀死他们的牛。我问他们打算怎么办。他们说要杀了熊那一刻我非常激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不停地想“我很抱歉”。我记得血、汗和死亡的味道。
还有关于这个国家的熊杀人的报道。在马塞多尼亚北部的弗拉赫村，一名男子在2012年被熊杀死。当时，这名男子正在拾柴，一只熊突然从树林里冲出来袭击了他。
当地的媒体被迫对它们进行报道，因为它们被认为是一种滋扰。当地的电视台正在报道该地区的野熊，报纸也都在报道同一条新闻。众所周知，熊会攻击它们不熟悉的人。黑熊有时也吃垃圾但它们无法消化它们。
2015年，这个地区的熊数量估计约为八百头。如今，大约有一千只。“它们吃了垃圾，然后就生病了。它们从垃圾中感染的疾病叫做腺病。这是一种传染性疾病，通过空气传播，非常危险。”弗朗茨-姆拉德诺夫斯基（Frantz Mladenovski）说道。他是韦莱斯的居民，经营着一家野生动物康复中心。
姆拉德诺夫斯基说：“熊对我们来说是个问题，我们不可能把它们都赶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必须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我们正在努力寻找解决方案。韦莱斯的许多居民都对熊感到厌烦。他们还认为这种动物给当地经济带来了问题。因为熊是权力和荣誉的象征，它们很受游客欢迎。然而，2010年，一群游客在城市附近遭到了熊的袭击。2016年，市政府花费了约15万美元来保护韦莱斯免受熊的侵害。”
姆拉德诺夫斯基说，他见过熊袭击儿童和狗。“我看到一只熊正在吃一只狗。它们非常危险。”
《韦莱斯之书》摄影作品
我决定亲自去看看，于是我带上了相机。我驱车前往最近的村庄卡斯特卢，然后会见了一位名叫尼科利（Nikoli）的当地人。我解释说我是一名记者，正在记录这一情况。他向我展示了熊的位置，并告诉我他曾在七月和八月在该地区看到过同样的熊。我问他我能否在野外拍摄到它们，他说可以。他还说，这些熊的年龄都差不多，在8到12岁之间。他说这些熊健康状况非常好，而且不怕人。
我停好车，走进森林。那里有很多大树，树枝粗壮。我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向山下走了一段路。当我走近时，我看到了它们，那些好奇的黑白相间的动物就住在村子周围。我装好装备，架好三脚架和相机。我看到的第一只熊是一只巨大的公熊。它站在村子的边缘，眺望着周围的景色。它又大又粗，头很大一对耳朵从头上伸出来。
熊站在画面的右侧。我在光线正好的时候拍了第一张照片。然后，我又听到了一阵沙沙声。这次是熊妈妈和熊宝宝。它们在村子的另一边。
我担心如果靠得太近，会把熊吓跑。我非常紧张，因为我以前从未见过野生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熊非常温顺友好。这很有趣，我花了大约一个小时拍照。我喜欢离得越近越好，除非是必须使用闪光灯的时候，我会尽量离它很远，在它看不见我的地方。我拍到了几张成年熊的好照片。当我拍完之后我回到车上。我在外面呆了一整天，又冷又累。我回到旅馆，躺在床上。我筋疲力尽，还有点不舒服，睡得不好。
《韦莱斯之书》内页照片（左）
3D人物模型 （右）
当我试图拍照的时候我遭到了警察的袭击。他们把我带到了警察局。他们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你发表任何有关当局的负面消息，你就会被除掉。这是对记者发动的一种心理战。我不是唯一一个遭受过这种折磨的人。据我所知，至少有十名记者在这座城市遭到攻击。
马其顿共和国政府被指控“向媒体开战”已有一年多时间。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那里。受到攻击的是我的言论自由。袭击发生的前一周，我曾计划前往该地区拍摄一组照片，但在收到威胁后，我决定取消行程。
我不是因为自己的观点而受到攻击。我是因为我是一名记者而受到攻击。
《韦莱斯之书》摄影作品
我开始思考“真实”这个概念，并试图通过我的摄影作品传达这个概念。我认为，我们都有一种将自己的现实投射到周围世界的倾向。我认为这是人类的一种自然倾向，但我也认为这是我们存在的一个非常重要和有价值的部分。
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是真的？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相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说出真相。我想找到一种不被周围人评判的方式来传达真相。我意识到，真相是我们创造出来的。
假新闻的问题在于，它很容易制造也很容易传播。而且价格低廉。我很容易就能买到一套PS技术，让假新闻看起来尽可能真实。根本不需要寻找消息来源，新闻就已经在那里了。于是，我开始制作假新闻报道。
试图让它看起来尽可能真实，但我心里知道这是假的。我准备好了标题和图像。当然，我必须全部改掉。但我知道能把故事讲出来就足够了。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这将改变人们对摄影的看法，这将改变人们看待自己的方式，这将改变人们看待世界的方式。
我等不及了。
《韦莱斯之书》在互联网上的传播也延续了角色扮演的互动模式。从图像发布，到入围法国佩皮尼昂摄影节，期间所有的声音都是夸奖和吹捧。本迪克森意识到没有人会在意事情的真假。于是他模仿网络喷子，购买了两个营销账号，主动在网络上掀起论战。其中一个人设是化名为克洛伊·明斯基（Chloe Miskin）的前南斯拉夫摄影师，她执着地讨伐乔纳斯·本迪克森，抨击他的照片做假，身为纪实摄影师却违反了职业道德；另一个账号则与她抗衡。关注者最终从粉丝群体内部扩展至全网络平台，争论最终演变成某种自动化生产。
乔纳斯·本迪克森本人在社交媒体发布的帖子及网友评论，包括操控账号@ Chloe Miskin发帖质疑《韦莱斯之书》：
文字：李御瑄
翻译：仇海如
排版：孟姚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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