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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蔡颖卿《安定的妈妈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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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改变,在建筑还没有非常发达的期间,厨房曾一度独立于屋子之外。但人们日渐改进了建筑上的技术,也改善了卫生问题,厨房终究还是因为它有爱与饱足的生产能力,又再度成为居住空间的重要部分。厨房的设备不只丰富了烹饪的多样性, 还成为居家布置的发想地。只是,随着生活供应的改变,曾经以实用吸引家人的地方,在社会商业的催化之下,又渐渐变成家庭的空洞装饰。许多拥有一流设备、高级厨具的家,全年炊烟不举, 既不炮制美味,家人也不因它而凝聚。
有一次朋友带我去看一个装潢很美的房子,待售房屋的主人说自己对这个房子最得意的部分就是她那高级的厨房,宽敞、洁白、集所有高档设备于一区,但当我看到在一尘不染的洁净玻璃墙上,圆形磁铁吸着一张又一张外买的菜单时,我了解那种干净并不是使用后的清洁心意,而是厨房已经沦落为一个房屋温情假象的置入性营销。
在我童年被养育的年代,如果母亲不煮饭,孩子就没有饭吃;所以,那个时候的厨房,是一个家庭饱与饿、温不温暖、 幸与不幸福的决定地。等我当母亲的年代,社会慢慢富裕了,餐厅多了,小家电不断研发上市,他国劳力供应也开始引进我们社会。很多女性又开始把不用煮饭当作“生活富不富裕”“一个女人命好不好”的表征。又过了二十几年,多元的商业完全改变了传统的生活步调;如今,不用做饭已不再是生活优渥的指标。只要一个人一餐有50元的预算,超商就愿意二十四小时为他服务。非常奇妙的是,一个厨房有没有温度、散不散香气,又回到它最原始的意义—温暖与创造、安全与生产。每一天都请人代为料理饱暖的家庭,厨房再美,也是冷清的角落。
对我来说,厨房的故事是永远说不完的。在经历过生命的五十几年中,我先在厨房受母亲的养育照顾,了解她的工作思维,观察她透过厨房努力经营的家庭人际关系,体会女性可以“居家理而后事业成”的信心,继而自己在厨房调教两个女儿, 设计并实践生活的梦想。现在,我更透过与许多亲子的分别相处,来领受无穷的创造力,并从自己的厨房走向社会关怀的途径。
我觉得厨房之所以永远都不会从家庭教育中退位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她是蕴藏各种创造力与温情的源头,还因为一个负责任的人,总在厨房里了解“事有始末”的真实。再有创作能量的厨房, 之后总要回归到她的洁净条理,一个孩子如果从小不断地亲身体会这种事实,就不会断章取义地把“料理”当成只是好玩,或只是美感的经验而已,而是踏踏实实地从购物、烹煮到清洁,有始有终地完成一件生活事。所以,如果一个母亲同意厨房是一个好的教育场所,她就绝不会错失美食完成后的收整工作。
我喜欢与孩子同工共处,厨房所带给我们的快乐真是千言万语难以道尽。当糖霜从小小手中流出,造型跟着想象完成时,孩子的心也跟着澎湃、兴奋了起来。同一份饼干,不同的人便有不同巧思,它们不是材料包的固定结果,更不是商场贩卖的制式可爱。
但是,做饼干是油腻又容易污染的工作,因此,它的快乐更奠基于工作善后的品质。当我看到孩子们在做完饼干后用我所教导的方法,以粗糙面的擦布而不是大量的水,以仔细的心挑挖工具的细沟,而不是草率地做表面清洁时,我了解他们所做的饼干特别香的原因,是因为在这个什么都买得到的世界,没有人能配套地贩卖付出与得到的循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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