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李忠
(甘肃定西)
小引
提及到家,我的思绪便纷至沓来,情感也随之涌动。要过年了,回家的念头在我心中愈发强烈。在此,我唯有通过撰写一篇文章,来表达自己对家深深的眷恋之情。著名作家谢有顺说过:“写作就意味着回家。”我让文字成为我的使者,替我回到老家里,看看故居,走走亲戚,见见朋友,感受那份“家”的温暖与亲切。为了这篇散文的题目,我列举了十多个选项,经反复仔细斟酌,最终还是选定了一个被无数人选用过的标题——“家”。“家”这一词汇,其含义广泛而深刻,无疑是每个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话题。成家立业、归家心切、乔迁之喜、家属亲情,乃至国家兴衰、家乡情怀……这些都是人们笔下不可或缺的题材。“家”这个标题定将还会继续吸引无数人的目光,成为他们表达情感、抒发思绪的载体。
(家在何方)
一
随着小年的到来,春节的序幕已悄然拉开。我静坐于窗前,凝视着窗外那片白雪覆盖的景致。远处,鞭炮声隐隐传来,这声声炮响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情感,一股强烈的归家之情油然而生。
有人把家当作遮风挡雨的安身之所,有人视家为灵魂的栖息家园,有人觉得家是岁月静好的温暖港湾,有人言之家是一间房、一盏灯、一张柔软的床的简称;在我看来,家是对曾经生活之处的一种情思牵挂,是一个充满情感、亲情、责任和温暖的地方,家更是那个无论风雨如何变换,始终与你携手共进、不离不弃的伴侣。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将我从回家的沉思中惊醒。
“妈妈,我们计划于腊月二十七日,前往您和爸爸那里过春节。”儿子从甘肃老家打来电话,满心欢喜地向他妈告知了他们要来与我们一同过年的消息。
没过多久,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翻开一瞧,屏幕上显示着“女儿”二字。只听女儿说道:“老爸,今年我还是先带着您孙女去您那儿过年,您女婿单位值班,得初二才能到。”贴心的小棉袄也打来要来过年的电话。
“好,好!过年了,路上人多车多,路途又遥远,开车又塞车还不够安全。我还是建议你们别开车了,坐火车更为妥当。”我叮咛了几句。
“知道了,我们坐高铁,您和我妈尽管放心。”女儿回复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老伴嘴里念念叨叨地说“这些娃娃,常常话还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言语中有点对孩子的责怪。
在这两年间,孩子们分别从老家安定以及省城兰州奔赴而来,欲与我们老两口一同在异地陕西的陈仓古城迎接新年。我们老两口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年味,不再感到孤独。
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人牵挂,有人守望,有家可归,有饭可享,有话能谈。我们这个不时迁徙的小窝,于孩子们来说,是他们温暖的依靠。无论我们身处何地,即便他们为生活奔波,无法时常前来探望,可孩子们的视频电话总会陪伴在我们左右。
近期,我们老两口不幸双双中招流感,卧床已近一月。但听说孙子们都要来这边过年,我们的感冒竟然也奇迹般地好转了。于是,与老伴商量着在这几天里,我们将烹制一系列家乡的美味佳肴,包括煮排骨、烧土鸡、作杂烩、炸丸子、清洗鱼以及包饺子、蒸馍馍等。待孩子一进门,便能享用由爸妈精心准备的一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美味可口的家乡风味大餐。这顿大餐旨在让孩子们深切感受到归家的温馨与喜悦,重新品味那久违的妈妈饭菜的味道。
我们全家人欢聚一堂,那些充满活力、顽皮而又惹人喜爱的孩子们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孩子们恭敬地向爷爷奶奶行礼,祈求着压岁钱,而儿女们则向双亲献上了新年的礼物。大家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天伦之乐中,尽情享受着团聚的温馨。我和老伴都施展出自己最拿手的厨艺,为孩子们精心烹制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已摆在桌前。这种,节日喜庆的场面,已浮现在我眼前……
(欢聚一堂)
此刻,我和老伴振作起精神,我们拉着买菜的手拉车,步入街市,开始着手筹备节日所需的年货。只见马路两侧,各式年货琳琅满目,摆放得满满当当。集市之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喧嚣之声不绝于耳。商贩的叫卖声、鞭炮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马路对面的百翠园广场,秦腔大戏正上演得如火如荼,那激昂的锣鼓声直冲云霄,为这欢庆的场景增添了几分震撼。
行走在这条充满节日气氛的街道上,每个人都是归心似箭的旅人,脸上写满了对家的渴望。他们手提肩扛,大包小包的行李,不仅装满了对亲人的深切思念,更承载着在外奔波一年的辛勤付出与沉甸甸的收获。
(故里记忆)
二
每当我看到这种游子回家的场景,我内心深处便涌起一股强烈的归家之情,脑海中不断呈现出家乡的点点滴滴,一幅幅往昔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家乡的村庄已经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外出打工的人们纷纷背着行囊踏上归途,村口那棵历经沧桑的老槐树下,总有亲人翘首以盼,等待着游子的归来。我仿佛能清晰地看到,那位年迈的母亲站在树下,银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手拄拐杖,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对儿女的殷切期盼。
(梦中的母亲)
“我想回家!我要回老家!”我心情烦躁地对妻子说道。她则以一种略带歉意的口吻回应道:“如果能回去,我们早就回去了。我们在这里并不是为了享受什么安逸的生活,而是为了给你治病。”停顿片刻后又说“他们即要上班又要照看孩子们的学习,够辛苦的了,我们不要回去给咱们的孩子增添些不必要的负担。”
是啊,我的“家”究竟位于何方?我陷入了沉思,落叶归根,人老还乡,我该去哪里呢?
常言说:“父母在哪,家就在哪。”自从母亲辞世后,如同抽离了心中的根基,让我陷入了无尽的漂泊,唯有爱人成为了我心灵的归宿,给予我家的温暖与慰藉。姐姐则如同温柔的补丁,填补着我心中的空缺,带来一丝丝有家的感觉。
进入老年,我愈发感觉自己像是一株无根之萍,又或是一叶孤舟,独泊于浩瀚大海,时而随波逐流至此,时而漂泊至彼,不懈地寻觅着能够停泊心灵的避风港。
(家乡的冬天)
我原籍安定,出生于会宁,后随母亲下放至巉口,曾在市上和省城工作,晚年又辗转至异乡。这些地方都曾留有我的足迹和回忆。然而,在我心中,这些众多的“家”,却只是一个简单的名词,我仿佛是这些地方的一个匆匆过客。
于我而言,家,绝非仅是由简单的砖瓦与灯火堆砌而成的避风港,而是我心灵深处那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以及情感的坚实依靠。
在我的回忆录中,我们曾十五次搬迁,但无论生活如何变迁,我对家的那份执着情感始终如一。我一直在寻找,那个能让我心灵得到安放的角落,那个充满温暖光芒的空间,以及那张能让我身心得到放松的床铺。这些元素共同构建了我心中家的模样,一个充满温馨与宁静的港湾。
在频繁迁徙的人生旅途中,唯有那段被派遣至偏远乡村——巉口黑庄的时光,被我深情地赋予了“故乡”之名。广义上我把定西称“家乡”,把“黑庄”称“故乡”过去在我诸多的文字中所蕴含的乡愁,皆源于在巉口黑庄的体悟。那里,是我与母亲、姐姐一同度过珍贵岁月之所;那里,我们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屋;那里,见证了我的少年青涩与青春激情;那里,是我组建家庭、走进婚姻殿堂的神圣之境;那里,含冤离世的父亲之问题得以昭雪,亲属不再被贬为“贱民”,在政治上不再遭受歧视,开启了回归享有平等对待的新篇。
在黑庄,我和母亲整整生活了十年。那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与深厚的情感。尽管我家历经十五次迁徙,巉口黑庄在我心中始终是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黄土人家)
三
在人生的漫长旅程中,人们都渴望找到自己的归宿,就如同向往落叶归根的天然规律。随着岁月的流逝,年迈之时,那份对家的深深眷恋愈发浓厚。
我开始如痴如醉地追寻家的踪迹,试图在过往的记忆碎片中,一点一滴地拼凑出家的模样。
(乡村老庄)
我重返会宁县城,那片红色的土地是我诞生的地方。县上的朋友和永明带我寻找东大街周家大院,我父母曾经租住过的地方。找到旧址,我出生的旧居,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巍峨的高楼大厦和一条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尽管我在那里仅仅生活了两年多,对这个“家”毫无记忆可言,然而那里仍旧是我的根脉之所在,是我呱呱坠地时发出第一声啼哭的地方,是我降临在这人世间的首个家园,内心深处始终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情缘和牵挂。见到会宁人,心中依旧倍感亲切。
(我心中的山水秀美会宁老家)
我再次造访记忆中那承载着梦想小屋的乡村故地一一黑庄。昔日,这座土庄小院曾是我们心灵的港湾与支柱。但此番归来,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悄然涌上心头。遗憾的是,昔日的小屋没有了丝毫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两家翻新的居所,门前自留地里,也盖上了二层小楼房。与新屋主人的简短交谈,未能唤醒往昔的温馨片段,那些美好记忆正逐渐从我的脑海中淡去。我呆立当场,内心空洞无物,仿佛遗失了无价之宝。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与忧郁,在我心间扩散。我自责于未能守护好我们的“精神家园”——那片曾属于我们的土地与回忆。而今,房屋、窑洞、地窖与树木皆已面目全非,唯一给我余下凄清的回忆萦绕心头。没了土庄,没了房子,我便没有了根,也就成了无根的草,飘至何处便落于何地,永远也回不到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家。
在县城,儿子准备了一套新家,宽敞明亮,设施齐全,颇为便捷的生活条件,加之孩子们的孝顺,对我这位身体欠佳老人亦关怀备至,让我们与他们一块同住。然而,由于地域海拔高及身体状况的限制,我无法长期定居于彼处,仅在夏日偶尔和孩子们一块短呆几日。即便如此,和孩子一块生活乃感觉有些不太适应,似乎缺少了一份“家”本有的自在感。
在省会城市中,我唯一拥有的一套楼房,虽然不大,那是我们老两口的窝,是我奋斗岁月的见证,是我仅有的一份家产。然而,大城市的人际关系显得过于淡薄,缺乏温情,给人一种冷漠疏离之感。居住在那里,体验颇似置身于旅馆之中,住着自己房子,物业费、停车费等各项开支接踵而至,让人难以感受到家的归属感,反而让人感到更像是一个临时租房户,而非真正的主人。显然,这样的环境和自身健康状况已不适合我这把老骨头居住了。
贾平凹说他“快过70岁了,发现失去了故乡,才觉得整个社会的悲哀”历经数十载的外出奋斗与拼搏,最终却发现自己竟无处安放归途的脚步。
(陇上人家)
在人生的漫长旅程中,我宛如一只迁徙的候鸟,不断在城市的不同角落间翱翔,频繁地变换着我的栖息之所。
步入晚年,我深入探寻“家究竟在何方”。在此过程中,我逐渐领悟到,家并不仅仅是一个物理坐标,而是源自心灵深处的一种安稳与宁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过为我们留下了一份深深的乡愁。
真正的家,那就是与我们无条件陪伴、共度磕磕碰碰一生的老伴。尽管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才是我们彼此间的心灵归宿,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家)
(探寻生命的根源,作者去会宁走访曾经与父亲一同工作过的老同志)
甲辰腊月小年写于陕西陈仓古城 轩毅
作者简介:李忠,笔名轩毅,甘肃省定西市人,现已退休。在多年的职业生涯之后,他步入了宁静的晚年生活,并渐渐对摄影、音乐和文学创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酷爱上了网络文学。近年来,他通过网络平台和公众号,积极分享自己的创作成果,已经发表了五十余篇图文并茂的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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