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不假说
假话真不说
上一期推送的《循着红军的足迹 前进》(上),讲述龚建平和陶君民重走红军长征路,克服种种困难,终于冒着生命危险翻过了夹金山。
今日推送《循着红军的足迹 前进》(下),让我们跟随他们继续完成最后征程。
陶(左)龚(右)到达会宁
牵肠挂肚六昼夜
龚建平和陶君民重走长征路,得到了浙江省和沿途省市媒体的关注。
千里之外的杭州,这次活动的大本营——“纪念行”组委会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联系,“浙江在线”为他们设置了专题网页,随时刷新着来自前方的消息。
但是,从10月13日开始,大本营与他们失去了联系,这使许多人经历了食不甘味、夜不安寝的煎熬。
12日晚,组委会主要负责人李建东象往常一样,与龚建平通了电话,他们准备按计划翻越昌德和打鼓(古)两座雪山。
13日和14日晚上,龚建平的手机处于“无法联系”状态,李建东知道他们经过的这一段地方没有手机信号,开始时并没有特别担心。
15日一整天,依然没有龚建平的消息,这让李建东开始心里发毛,这是开始“纪念行”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组委会的其他人也开始着急,分别发短消息给他们二人,要他们收到消息后在第一时间里报个平安。
李建东则开始每隔半小时打一个电话,但龚陶二人却始终没有反应。
16日是周未,李建东那里还有什么休息的心思?
他找来当年罗开富重走长征路的日记和黑水县的地图,参照龚陶行走的路线,推测他们肯定遇到了麻烦。
因为当年罗开富步行这段路也只用了三天,而龚建平他们骑车也已经四天了。
李建东通过当地114电话查询,联系黑水县有关部门,但却因为是双休日,那里无人接电话。
焦急万分的组委会只得通过浙江省委宣传部向四川省委宣传部紧急求援。
四川方面非常重视,只过了1小时,就马上传回讯息:阿坝州委宣传部证实,龚陶二人已安全离开黑水县。
他们雇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向导带路,带了两头牦牛向毛儿盖(不是计划中的红原县)方向去了。
阿坝州委宣传部介绍说,这段路上至少会有三四天没有手机信号,请他们耐心等待。
四川方面答应密切关注二人动向。一有消息马上告知他们。
虽然基本情况清楚了,但省委宣传部和组委会有关人员还是放心不下。
在这几天时间里,许多人时刻都在对二人牵肠挂肚,但除了等待却没有别的办法。
18日晚上6时12分,整整失去音讯六昼夜后,组委会终于再次收到龚建平的短讯:“我们已经顺利翻越第五座雪山,从当地宣传部获悉你们在担心我们的安全,我们深为感动。今天我们花九个小时来松潘县取钱,为相机、手机和电脑充电。一切顺利。”
他们的短讯驱走了大家心头的阴影,李建东在电话里说:“哎呀,整整六天才收到你们的短讯、听到你们的声音,真是太高兴了。你们可把大伙急坏了。”
几位关注此事的老红军听到喜讯也非常高兴,纷纷打来电话表示祝贺。
白山黑水六天间
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情况,以致失联整整6天呢?
10月13日起,就在后方组委会牵肠挂肚的这六天中,龚建平和陶君民正离开四川黑水县,翻越红军长征途中经过的第四座雪山——昌德雪山(海拔4283米)和第五座雪山——打古雪山(海拔4752米)。
他们确实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和危险。
翻山过程中,遇上泥石流、滑坡是常见的。
在昌德雪山,龚陶二人曾经在原始森林中迷路,差点陷身林海。
在山间小木屋,他们夜间被飞雪冻醒,屋外已是晶莹世界。
带着一路的惊险和满身疲惫经过毛儿盖,才辗转到达松潘县。
在翻越昌德雪山前,当地村党支部书记若玛多介绍说,昌德雪山路况不太好,过去重走长征路的几乎都不走昌德山。
龚建平考虑到如果不走此山,“纪念行”就会缺少一个环节,他一直看资料至凌晨1点,最后还是下决心爬昌德雪山。
13日上午离开黑水县前,他们来到烈士陵园凭吊。
一九三五年至一九三六年,中国工农红军与国民党反动武装和地方武装进行了八十余次大小战斗,与疾病(仅脑炎就死了二千名指战员)、饥饿、寒冷斗争,在黑水境内牺牲的人数就达万名!
中国革命的胜利真是来之不易,他们对此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14日上午,正式翻越昌德雪山,为了安全,他们请了一名52岁的向导。
谁知走到半道,向导自己也不认识路了,只得去寨子里找人问路。
他们在寨子里又找了一个年轻人当向导。
来到一片茂密的森林前,年轻向导介绍说这里红军曾遭藏兵阻击,牺牲了不少战士。
穿过森林,他们又进入了雾海之中。
到下午16时,终于登上了雪山顶峰。
眺望山下,只见云海、雪山、蓝天、阳光,壮美无比。
他们心情激动地展示五星红旗拍好照片。
16时20分,准备下山,老向导认为自己完全认得路了,就让年青向导回去了。
但就是这片看上去美得醉人的云海,却给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危险。
下山进入森林后,到处弥漫着雨滴,地上更有积雪。
天渐渐暗下来了,气温下降了至少10度,三个人的手脚都冻得冰凉,虽然背包里有衣服,但却顾不上穿,只想在天黑前钻出森林。
穿紧身裤的龚建平,大腿上都扎满了刺,有五分之一的时间,几乎是伏地而行。
老向导愧疚地说:“都怪我,我不要你们的工钱了。”
责怪无益,龚建平反而安慰他说:“工资一定会给你的,你再找找路。”
他们退到山梁上,找到了另一条路,但走了一段,路又没了。
龚建平拿出指南针,判断是方向错了90度。
因为这山平时很少有人走,没有现成的路。
只能按照大致方向摸索着走,不行就回到原地再找路。
这样来回折腾了三次,终于摸到了山下,晚上10点才找到了住处。
天下着小雨,但他们紧张得连冷、饿的感觉都没有了。
临分手时,龚建平问老向导:“你最近爬昌德雪山是什么时候?”
他说:“24年前!”
惊得龚陶二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翻第五座雪山打古山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们请了一个今年刚走过这路的青年向导,又租了两匹马。
当天到山上一个牧场的小木屋中过夜。
牧场上的两名牧民,热情地给他们送水、粘粑。
夜里起了风,并开始下雪,小木屋四面漏风,气温下降。
他们的睡袋是室内型的,碰到这个“凉亭”可就惨了,穿上所有的衣服,感觉才稍好一些,但整个晚上几乎没睡着过。
一早起来,外面一片冰雪世界,他们用雪擦了把脸,吃了点粘粑就出发了。
没走多久,脚就被进入鞋子的雪冻得发痛。
这次他们的向导身体挺捧,但他没有估计到会下雪,未带防护眼镜。
不戴防护眼镜在雪地上走,会得雪盲。
他们只得二副眼镜三个人轮流戴,另外一个在没有眼镜的时候用布条带将眼睛蒙起来,跌跌撞撞拉着马尾巴走。
下山一侧是北坡,积雪没过了膝,马只能一顿一顿地走。
北坡的路是石块加泥浆,人在上面都是一跳一跳,马儿更是经常打滑。
下午6时,他们到了松潘县的血洛村,终于走完了红军长征经过的五座雪山!
10月18日晚,他们在松潘县城终于和大本营通上了电话。
茫茫草地跋涉艰
10月25日至29日,龚陶二人从松潘县草原乡出发,经过整整5天的跋涉,到达若尔盖县城,完成了过草地的重任。
第一天早上,气温降至-4℃,地上结了约一厘米厚的冰,天空飘着雪花。
二人离开草原乡往协尔更沙,乡长巴尔登、副乡长阁光辉等人来为他们送行。
走了6公里,三岔路口旁有一座桥,就是长征资料上所称的七里桥。
过桥后向左拐,沿河谷向前20公里,便是协尔更沙。
这里没有电,也没有电话和手机信号,小河的水一年四季都在流,但却没有人去搞小水电。
一路上龚陶二人常对当地经济发展的滞后深感惋惜。
第二天出发不久发生了意外,陶君民受伤了。
当时他的前轮滑进了冰冻的车辙中,因车速快、负重多,陶君民的左肋重重地挤压在车把上,价值4000多元人民币的赛车严重受损,钢圈完全变形,没法骑了。
此处前不巴村、后不靠店,只能靠自己解决问题。
他们拆除了前轮上的附件,将钢圈整形至勉强可以转动。
陶君民感觉肋骨隐隐作痛,但他怕龚建平担心,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此时太阳把地上的冰融化了,车轮上沾满了泥,每推几十米就要清除一下。
草地到处是纵横交错的水网,根本没有明显的路,赛车在草苔中推行非常吃力,有时甚至得将车背着走路。
当晚到色地乡,陶君民到简陋的乡卫生院就诊,没有X光,不能确诊肋骨是否受伤?
医生给他开了一元钱的三七片,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
第三天上午9点,他们又向草原出发了,天气像魔术般地变幻着,开始下起了冰雪珠子。
为避漫天的雪珠子,他们躲进了路边的一个道班。
这段路上没有饭店和商店,只能啃方便面果腹。
体力消耗大、肚子吃不饱,他们感觉全身乏力。
当晚他们赶到了预定的休息点尕力台,此处海拔3829米。
让他们失望的是,这里虽是到松潘县、红原县和诺尔盖县等地的重要交通联结点,竟也没有住家、商店和旅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道路施工单位的工棚,施工队伍因天气太冷已撤走,只留了两名工人看管。
当晚他们留宿在工棚,吃了一点工人的剩饭充饥,总算没有在冰天雪地里露宿。
第四天气温降至-8℃,房间里都结了冰,路边的霜结成了一朵朵冰花。
出门不久,龚建平的赛车飞轮打滑了,勉强坚持着,陶君民不时地推着他。
快到中午时,路边一个正在修汽车的工人,帮忙修好了飞轮,而且不肯收钱。
车修好了,肚子却饿得要命,他们从出发到现在没有买到过食品,带着的干粮都吃光了。
陶君民看到一个施工站在搬家,主动过去帮忙装车。
人家看他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过意不去,就给了一碗饭菜,两人合吃。
陶君民笑着对我们说,这是他第一次直接“打工”换饭吃,因此吃得特别香。
在离包座牧场18公里的年口坝,他们遇到了5条大狗围攻,二人背靠背防护着撤退,然后顶风冒雪到了包座牧场。
包座牧场虽有一百多户人家,但此处仍没有电,也没有手机信号。
晚上在房间里听草原上狂风呼啸,好像坐在火车上。
第五日,他们从包座牧场出发,骑行12公里后,到了班佑村。
班佑曾是1935年红军长征右路军(中央红军)进入草地后,见到有人烟的第一个寨子,在长征史上,有“草地第一村”的称号。
当天下午,他们终于到了若儿盖县城。
陶君民马上到县人民医院作了X光透视,确认肋骨无恙,终于放下了心。
此时手机也有了信号,他们收到了大本营的好几条短讯,当即回电:“过了班佑,刚到若尔盖县城,我们走出草地了,红军万岁!”
风雪兼程奔延安
翻过雪山,出了草地,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但龚建平与陶君民丝毫不敢松懈。
11月初,他们进入了甘肃境内,天气越来越冷,到会宁县时,天降大雪。
他们冒雪下山,因车速太快,风把二人的赛车刹车和变速器吹得冻了起来。
这下他们真是吓得不轻,冻住了刹车和变速器的赛车谁还敢骑?
但天越来越冷,雪越下越大,再不下山,可能会被冻僵在山上。
情急之下,陶君民想到了将小便洒到刹车和变速器上,带着体温的液体融化了冰。
龚建平幽默地称之为“人体解冻液”。
就靠这带有盐份不易结冰的“人体解冻液”,才使二人安全骑到山下。
自4月29日在杭州云居山革命烈士陵园誓师,5月1日从红色根据地福建长汀开始,龚建平经过206天的艰苦跋涉,途经闽、赣、粤、湘、桂、黔、滇、川、甘、宁、陕十一个省、自治区的86个市县,行程7560公里。
经过苗、瑶、布依、壮、彝、羌、回、裕固、藏等10个民族居住地区,在没有后勤支援的条件下,仅靠徒步和骑车,克服了酷暑严寒,高原冰川、森林沼泽等严酷的自然环境,终于胜利到达目的地延安。
两人经过腊子口
陶君民从长汀出发就与龚建平同行,后来又在龚建平最艰苦的时刻前往驰援,共历时88天,陪伴他走过了最艰苦的3000多公里,为龚建平顺利完成“纪念行”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到达杭州的欢迎仪式上,龚建平深情地表示,没有陶君民在关键时刻的参与,要想完成“纪念行”任务是不可想象的。
龚陶二人的“纪念行”结束,引起社会各界强烈反响。
他们在杭州火车站受到了热烈欢迎。
各界群众欢迎壮士凯旋
陶君民接受浙江卫视采访
陶君民为群众签名留念
与各界群众合影
与铁路领导和同事合影
两辆功勋自行车
车身带着累累“伤痕”
新华社11月22日发了电讯。
浙江省各界代表11月26日在杭州火车站举行隆重欢迎仪式,老红军张至秀、王直、郭德琳等分别发来贺电。
“浙江在线”举行了二个多小时的网上直播,数百名网友与二位壮士进行了交流。
浙江卫视等多家媒体邀请他们去做节目佳宾。
陶君民在接受我们采访时表示,通过“纪念行”,了解了当年红军长征的伟大之处,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今后自己要以红军为榜样,克服困难,做好本职工作。
(本文部分参考了龚建平的《长征日记》,部分照片由陶君民提供,特此鸣谢)
《浙江工人日报》头版
《华东旅行》报两整版
《上海铁道》报整版
《窗口》杂志给了七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