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历史学派脉络下的“资本主义” | 读书札记
文摘
2024-10-20 23:10
四川
第一是重商主义思想的德国版本——官方学派。在传统的古典经济学视角下,支持贸易保护主义和产业扶持政策的重商主义代表了一种幼稚片面的发展思想。但是,越来越多的学者对重商主义的思想价值进行了重新评估,认为重商主义包含着后发国家的赶超策略。德国历史学派的理论和政策立场也恰恰是德国这种后发工业国家民族情绪的一种反映。第二是欧陆的唯心主义运动。这是启蒙运动在德国的一种表现形式,尤以黑格尔为典型代表。黑格尔哲学的两个取向——“精神性”因素的重要性、历史的整体性理论——深刻影响了德国学术界。第三是德国的历史主义思潮,包括历史法学派。历史主义对“观念”、国家、整体性理论的强调都对经济学领域的历史学派影响深远。(姜 宏《理解“资本主义”:马克思、松巴特、韦伯相关理论之比较》)(1)不同于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重视演绎的做法,历史学派重视归纳法,强调通过掌握历史材料来描述社会经济现象。他们对于得出普适性经济理论持怀疑和望而却步的态度。(2)在分析社会经济现象时,历史学派主张一种多维度的视角,将文化习俗、政治制度、宗教精神等因素都纳入考察范围。马克思强调经济基础的决定性作用,曾将历史学派的这种方法批评为多元生产力理论。(3)历史学派独具特色的特征是对经济史的演化视角。历史学派经济学家主张,人类的经济社会具有阶段性的演化特征。李斯特将生产状态划分为野蛮、畜牧、农耕、农工、农工商五种类型,卡尔·比歇尔将经济发展分为封闭的家庭经济、市镇经济和国民经济时期。古斯塔夫·冯·施莫勒主张,经济学要满足于沿着时间维度对个别经济形式进行描述。(姜 宏)马克思的“资本主义”
普遍认为,“资本主义”作为一个思想范畴来源于马克思,但是,马克思在他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作品《资本论》中只有一处具体使用了“资本主义”(Kapitalismus)这个术语:只要假定动机不是发财致富本身,而是享受,资本主义就从根本上被废除了。(姜 宏)1848年革命的失败对马克思来说有着重要意义。对于他的个人生活而言,革命失败招致的进一步政治迫害使马克思不得不流亡伦敦,并且终生未能再回到欧陆生活。对于他的知识生涯而言,这开启了马克思思考方式的一个重要转向:马克思意识到揭示作为一个经济系统的资本主义的运行规律的重要性。(姜 宏)马克思将“资产阶级生产方式”转化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这也代表了马克思思考逐渐成熟和完整的过程。这种转变在另一个层面上也是清晰可见的:马克思在早期作品中,特别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谈到历史发展动力的时候更多在强调生产力进步;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和《资本论》及之后的作品中,则更强调阶级及阶级斗争。(姜 宏)马克思在论及“资产阶级生产方式”时还带有很明显的德国智识背景的痕迹,他脑中想到的是一个在封建社会逐步瓦解过程中形成的社会形态;在论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时,马克思想到的已经是机器大工业的资本主义。(姜 宏)在松巴特的“资本主义”学说中,“非经济性”因素得到强调。得益于历史学派的传统,松巴特认为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在解释资本主义兴起时缺少说服力。……仅就对资本主义形成与发展的考察而言,桑巴特的视野显得更为开阔,分析更为细致,其所涉及的视角从宗教伦理、精神因素、爱情、奢侈消费乃至战争等诸多方面对资本主义的影响,为我们展示的是一幅全方位、活生生、色彩斑斓、错综复杂的资本主义发展史。(姜 宏)对于松巴特而言,资本主义是这样一种经济系统:组织层面,它基于的是两个集团(生产资料拥有者、无产工人)以私有方式进行市场交换;精神层面,它基于的是资本家的竞争关系、攫取精神和理性能力;技术层面,它基于的是脱离有机物的能源方式。同时,在构造经济阶段理论方面,松巴特接受了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关于“需求满足”活动和“营利”活动的区分——亚里士多德的这种二分法也影响了马克思对于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划分。于是,松巴特对于“资本主义”的概念构建工作就非常清晰了:他把资本主义分为前资本主义、早期资本主义和成熟资本主义。(姜 宏)松巴特对于“资本主义”的定义,几乎与早期马克思相同;他的“早期资本主义”近似于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的“商业资本主义”,他的“成熟资本主义”则近似于“工业资本主义”。但是,晚期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的定义,则要窄于松巴特,而与韦伯更相近。(姜 宏)韦伯认为,“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原则上应当有可能建构不同类型的经济理论”,这种观点使韦伯更趋近“原始派”的立场。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马克思立场鲜明地拒绝了资本主义存在于古代社会的说法。(姜 宏)韦伯划分了理性资本主义、政治资本主义和传统商业资本主义这三种主要类型,以及再细分的六种子类型。根据特征的不同,这些类型的资本主义可以存在于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场合。比如,所谓的古代资本主义是一种政治资本主义,因为其运行形态完全受制于政治力量,而这与现代资本主义的特征完全不符。现代资本主义,在韦伯这里,即理性资本主义,则是相当晚近的产物。这种现代理性资本主义的出现条件,是韦伯的“资本主义”学说的核心命题,也是韦伯的宗教社会学的核心关切。(姜 宏)就整体路径而言,韦伯并没有像马克思那样构建单向决定的因果关系。韦伯也拒绝了德国历史学派推崇的“经济阶段”概念,他更倾向于一种“类型”的概念。(姜 宏)韦伯对于“资本主义”的概念解释相当宽泛,他将资本主义等同于资本的逐利性经营活动以及由此产生的商业性网络,因此,对现代社会而言,资本主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祛魅”之后的现代理性资本主义——这一资本主义类型仅见于西欧地区。调查这一独特的理性化过程如何发生,就构成了韦伯后期工作的核心内容。韦伯认为,世界诸宗教的经济伦理,构成了不同发展路径的基础,而这一思考逻辑,也构成了韦伯比较社会学的框架。(姜 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