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名状的虚空与神秘——美与残酷

文摘   2024-12-19 06:02   四川  

序言

几乎无以名状;我所爱之物,犹如溪流并入江海,风烟俱净。”他之世界系于他之所爱,他所爱之物,他所爱之人,他所爱的世界,才是他世界的中心。吾之所爱是否值得期待,吾之所爱是否有超越虚空的回应?任何追问或者逼问都会使得“我”掏空“我自己”,甚至榨出一丝无立锥之地的残酷现实。我嘘,我悲,我叹,我逃,我跳……我以狂放不羁的大怯懦与大勇气铸就我的肉身,他以行动证明,似乎这个世界配不上他的爱。

虚空子用他那醇厚的嗓音开始吟唱一个咏叹调:“
我只是个吟咏虚无日子的闲散诗人。

文字信息与我毫无台面,正是虚空子以他的仪式告诉我如何聆听句子的台面。他不仅呼朋招友介绍莫里斯,看巨人大显神威的短视频,而且专门找了一个有祷告室的酒吧掏出他改编译介的这首《流浪者的序言》。“我不能减轻眼泪的重负/也不能将速来的死亡变成小事一桩/我的话语也不能使你忘掉你的眼泪/也不能再给你带去希望/我只是个吟咏虚无日子的闲散诗人”。

我很莽撞地以我的主观观察去接近一个人,一个朋友,一个去世的年轻的生命。在楼顶的花园中当我们的言辞击中矛盾,击中生死,在言辞中拎着“生死”像语言的游戏时,启示与预言笼罩着这个世界,他好像给我说了马上即将告别的话:“我看不清你。”你看不清我,正如我看不清你。要走进一个人,要了解一个人,要爱一个人,从来没有一个简单地清晰的路径,我们接收一点一滴,积累一滴一点并入江海、波涛汹涌。

从来没有这样现成的世界律令,我之所爱如正义,一份耕耘一份收获。“酒徒能动众,唯我久沉沦。沦落不过君,高远乱弹琴。……那一个,是虚空妄想奈何天。


印象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我的生活螺旋,是否有交集是一个非常偶然的遇见。我对于虚空子的第一印象实际上有两个泾渭分明的路径。一个是他与仙仙宝和一个小姑娘组成的铁三角,一个是老书虫的印象。我不太清楚那一个虚空子是第一印象,但是很清楚那一个虚空子印象深刻。虚空子留着胡须背个包,当他坐在台下提问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是一个能提问的大学生。可是讲座之后,他喧宾夺主式的从背包中拿出红酒,邀请大家一起为思想干杯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是一个非常绅士的特别的人。我甚至有点回味他的过于形式的东西,一方面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假老练”,一方面又惊诧于他的不露声色的完整的腔调。认识他的人,我想都能感受到他的这种独特。

巨大的形式需要质料去充实,或者说形式需要吞噬一切。我从来没有吝啬从形式角度对于虚空子的赞赏,这种赞赏是否亦是一种死亡的助推剂我不知道。我曾多次当面在他面前回忆起这种第一印象,这种重复不是废话而是一种情感强调。减少了我少许的遗憾。每一次音乐响起,每一次倒带和重复都是那句很虚空的形式感叹调:“我只是个吟咏虚无日子的闲散诗人。

当年诗酒正风尘/岁岁疯歌不羁魂/蓄发开冬须下谷/难堪巧抵少年文”这首虚空子的“无题”显然带有一定的自画像的性质。但是远看和接近之后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的存在感并没有那么强。他演变成了那个攒局的联络人。参加虚空子的活动你能认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或者说他把那种巨大的社会差异变成一个聚会的舞台。舞台本身就带有戏剧性,即便没有观众,或者说那个唯一的观众和导演都是隐藏起来的虚空子。

活着的时候我们需要隐藏,死后似乎更神秘了。虚空子离开的那天,我们几个他的朋友在野地酒吧碰头,大家提出的问题是:“虚空子究竟是哪一年出生的?究竟几岁?”他最后见了谁,说了一些什么?又究竟以怎样的方式离开我们?甚至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回顾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总而言之,只要我们意识到喧闹背后是人的孤独,形式背后是无尽的质料。离开不是告别,是在加重神秘。

“诺斯替”是一场甚大的聚会。我的印象是虚空子搭台,李野航唱戏。我自己最多是一个氛围组的群众演员。“诺斯替”对我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符号。对于宗教我敬而远之。但他们热衷于感染一种神秘,无论是城市周边的荒原,还是古塔,在形式与内容之间,人们要探寻意义。生活的意义是什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爱的意义是什么?“剧本假设是两次相遇/一次与众/一次独行……神鬼不理会的时候/此处并不从门逃走/而是从塔的窗口一跃”子小说虚空子告诉他我们明年春天相会。“诺斯替”是一众寻塔人的暮春远行。无论在那一个春天,如果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自杀,我们好像都在欢声笑语。

如果接受神秘,即意味着探索的终结

那么我的探索,即于此刻终结

剩下的,只是实践等待神秘的降生

直到在神秘看来,祂不再神秘

我是在从互联网中整理虚空子的文字时看到了这样一段关于“诺斯替”的似乎毫无关联的话:

如果说,在我们新时代吸引诺斯替主义者的虚构作品,仅仅是有一种和古典经典文集貌离神合的相似,那么,他们就一定不应该错过这样一个系列的再版——菲利普·迪克的“瓦利斯”三部曲首章——《神圣秘密》,这部在40年前,替所有醒着的人叩问灵魂的作品,不仅仅是貌合而已。感慨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短暂的使命,这位瓦伦庭派教父的转世这么说道:“我的职业是科幻小说家,终日待在家做白日梦我的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梦。”


信仰

从诺斯替到天主教,从墨家到空想社会主义,甚至于虚空子在我面前有所掩饰的自由主义和唯我论,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调和左右之间巨大的冲突的,或者这种意识形态的冲突本身与他生命感受的冲突之间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形式冲突的背后是巨大的生命冲突,即便他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安静的人。每一个青年人逐渐都会涌现出一个问题:我们要走怎样的道路?

市场经济裹挟着信用泡沫催生着经济的繁荣,敏感而又有良心的人感受着时代撕裂的巨大伤口,这是盛世,我们要复兴某种传统,这是残酷,任何一个失败者毫无活着的信心。要么跟上社会化大生产的利维坦,要么做个白日做梦的闲散人。曾几何时,我们青春蓬勃,我们百家争鸣。

我记得在二环路净居寺附近的一个茶楼里面,仙仙宝与虚空子攒了一个非正式的读书会宣讲“墨家”。当时具体讲了什么不太清楚,传统文化在我的叙事中是从文化自信引出来的,之后的这种神奇在我看来多少有些粉饰之嫌。没钱的时候搞革命,稍微富了一点似乎就可以换个剧本了。民族利益当然是现实的,我是谁就会去寻根。百家争鸣,虚空子为什么独爱墨家呢?

三代之后子墨子者,得尚同之义,

助之者天下萌,兼百利之爱,

而非百害之功,逐利百义。

苟藏思于林中,

绝善恶以虚空。

绝善恶于虚空,

人与日月争锋

……

天无善恶,执天权者,

避善恶之行也,

守其一而事非功

为政不正,其不正者器也。

政者不正也,赖其力者器。

圣人(尚贤不政也,国之赖其力。



我清楚的记得香港有个搞墨家的来成都,立峰摆了一个局还专门邀请了我参加。我不知道他组局的标准是什么?我的标签一直是一个非主流的左翼,在文化的饭局中为什么会有一席之地。总而言之在海底捞看了变脸,还吃了一顿不要钱的火锅。一次没有觉得,后面感觉这个AA制在他这里似乎有点模糊。我对他的定位不太清楚,并没有薅资本主义羊毛的冲动。这个和对于仙仙宝的定位不太一样。仙仙宝高调的跑左圈来潜伏,所以我们就高调地打他的秋风。这个乐子曾经一度我觉得非常有意思。

在虚空子的可能的信仰谱系中为什么会有左翼思想,我怀疑多少可能与我有一点点关系。当然,也可能不是。我和他的思想交流应该是间接的,他和航师与另外一个左翼朋友显然走得更近一些,当他去寻找思想资源我非常好奇他为什么会去翻出空想社会主义者的著作,这对我而言成了一个巨大的思想谜团。或者虚空子骨子里就是要走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哪怕仅仅是接近、探索亦是如此。

面对逝于空虚的危险

现实曾为虚构所取代

信用将人紧缚于自然

经济进化的第七世代

主乃令祂天上的仆从

下地执行神秘的任务

……

让驴子和学者走在队伍中间

从伟大崇高到荒谬可笑

其间只有一步之遥

‘财产就是偷盗!

属灵的人在地上炫耀:

安那其(Anarchy)一定会实现!

‘造物主先生,您怎么说都好。’



不知道有没有人曾告诉他,面对死亡,革命者并非无路可走,而是有路可走或者根本上就是要走出一条新路来。无论是谁,面对铁屋子,希望是不能抹杀的,希望在于将来,绝不能以我之虚空的证明来折服人们之幸福生活的可能。有时候我会想,虚空子是不是因为缺少一点反抗绝望之觉悟使人生的路越走越窄了呢?


蜗居广厦,无精打采

分明,还算不上腐败

意外沉重的蔬菜

是一把欲望的盆栽

……

是啊,在这柜族的时代

凡事,都要装进柜子

柜子里锁着的柜子

随身携带的柜子

也不介意

几个人可以打开

哦!

对,根本就不能打开



“柜子”的意象已经无限接近于现实,这是我少有地从他的文字里面感受到的现实的气息,其他的虽然美但过于缥缈,他打不开自己,一旦打开震惊四座。从左翼的角度我认为他是那个认真倾听思想声音的人,即便到了门口未亲自叩门,但是仍然可以把他看作一个失败的反抗者。当然,如果我这样给他贴上标签马上似乎就能听到来自他自己的反驳:“我同情你们!”

记得有一次外地的青年朋友来成都,我们在都江堰举办了一次深度的左翼青年思想交流会。虚空子也在场。我们从中午聊到晚上,我们从天晴聊到下雨,我们又从下雨聊到雨停,我们又从晚上聊到凌晨。在凌晨我们在农家乐一起唱国际歌,一起唱张广天的《切·格瓦拉》。

坚定我的心让红旗飘扬, 

接过你的枪奔赴战场。

唱起我的歌就有了力量,

走在你的路上我们找到新的方向。

是谁点燃了天边的朝霞?  

千年的黑夜今天要融化。  

也许光明会提前到来,  

我们听见你的召唤:切·格瓦拉。



那天晚上非常巧合的是我和虚空子住一间标间。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近过虚空子,虽然已经凌晨三四点了,明显不可能睡一个好觉因为我们早上七点过就要返程。我非常好奇的是虚空子休息居然不脱衣服裤子,或者说在外人面前他一直裹着自己,他小心翼翼地端着自己,明显缺乏安全感。虽然当时这个看法一闪而过,最后给他找了另外一个解释,就是他阳气太足了,不仅不宽衣而且根本就没有盖被子。

知识分子自以为有所谓启蒙,无论左的或者右的,可是现实的生活需要有路可走。左翼的启蒙显然也是失败的,不仅人们怀疑有通权贵的嫌疑,更多的是怀疑力量,体制走得路即便体制不走体制外也似乎无路可走。我们也许应该进一步思考信仰如何扎根在底层,并且找到一条解决现实问题的道路。有一点显然应该的自我定位是:没有跟着唱赞歌的义务,但是要有批判新三座大山的勇气。

虚空子最后的微信头像是一幅带有天主教意味的素描画。母亲抱着儿子,儿子抱着猫。这或许是宗教,或者是爱,当然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是他最后的选择。因此,他的葬礼充满了天主教的仪式感。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的葬礼,告别仪式上看到了另外一个虚空子,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和陌生。那些未曾说出的话仿佛都要冲出来,然而我们没有说,或者我们都说了,然而我并不记得。或者我记得,然后又忘记了。或许对很多朋友来说,虚空子最后的信仰清楚无误,但对我而言,更奇怪,更神秘了。


象征

我们不要希望一个保守秘密的人对我们说实话。所谓神秘无非是事物关联着符号,符号又关联着事物,如此循环,如此地蒙太奇,不仅事实藏起来了,似乎意图也藏起来了。虚空子的爱似乎也藏起来了。我不是要梳理一个朋友的八卦,我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虚空子的去世让我感受到了我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的虚空。我们要直面它的威胁。

“猫

我是一只橘

为了摆脱一个人

就在七个人之中驰骋”


猫作为象征在虚空子的诗歌里是一个重要的隐喻,既描绘自己亦描绘他者。不仅有地上猫而且有宇宙喵。他在现实与想象之中驰骋。虚实之间的那条界限慢慢地不是那么分明。康德还要在知识与信仰之间划界,但是先验应用对于经验应用之于人的情感太苍白无力了。有人成为神经病,有人成为存在主义者。总而言之,绝对命令才能指使自己。

草堂寺内,清风满座,余我一人,清茶四许。见一猫儿,被毛神似,将我打量,尾随不至,入一罅隙。我离开某种载具,与二人进到某处山观。跨过门槛,变化海豹,匍匐跳跃,途经沟渠。一线之沟,深不见底,我们三只,在渠边拍打肚皮。随着豹笑,沟中有头探起,是一头鲨鱼。同行一豹笑称,这鱼追了自己若干年,说有办法回到海里。另一豹也笑着,朝那沟中掷出许多水汽。我们来到后山,化成人形,正巧撞见黄喉貂捕食家鸡。我们没有多问,又向深处走去。屋檐下,缚有几只公鸡。我们又瞧见三只猫儿混在里面,在肥硕的禽堆里,却分外地明显。两只毛色较纯的,好像是在看门。我们上前打量,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儿蜷在最里面,腰足并用,把一只大许多倍的肥鸡摁在地上,一口就咬死了。

猫用羽毛擦了下嘴,把那死体从里面拖了出来,说:

“你们过来作甚?”

凡可谓缘,妙不可言。

我们说着,互相碰爪。

领头的猫儿看起来很高兴:

“走,吃起。”

猫儿拿来几杯开水,说是猫猫泉,猫猫沟里打的水。喝着还有点醉人,又说是用酒蒸过的。几杯之后,猫儿把鸡拆得七零八碎,连带着羽毛端了上来,虽然是生肉,却意外地撕扯得很小块。我们三人交换了眼神,决定还是不要迁就这茹毛饮血的餐食,便说:

“这些生鸡,我们实在吃不惯。”

“不妨。”

猫儿似乎兴致不减,又端来许多小蝶的肉食,滋味寡淡,却意外地清甜。猫儿们没有同我们多语,只是埋头猛吃。不一会儿,一整只鸡就让这三只猫抹干吃尽了。

不久,水也被喝了干净。猫儿理着被毛,并不专注于我们:

讲讲吧,你们和我们的缘分。

“说来话长。”

“那就简单点儿。”

“早先,我颇爱与你们猫儿为伍,觉着你们的身心,迷人而神秘。但是渐渐的,那些肥腻的猫们在我眼里都失去了猫性,那些粘人的,被人教化得跟狗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人类并不能容忍你们,他们只想把你们锁在自己巴掌大的地方,把你们当作衣服、挂件和植物一样的摆设。”

“噫!就算花草也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它们的花粉要飘到哪里,它们的种子又被谁拾去,并不总是被人命令。”

“好吧,就在我对人类为你们安排的命运快要彻底失望的时候,我想起了一处古迹。你们看,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地方,因为人类被一些肤浅的宣传所蒙蔽,用历史的一瞬来取代整体。要我说,像我一样知晓那儿的历史的人,并不算多。况且,人类对那里的认识,并不高于同在那儿的你们的族群。”

啊!我要怎样才能忘却那一天呢?那一天,本是我心灰意冷的一天;那一天,本是人类对又一个他者的命运宣布占有的一天。直到我在清晨,看见一抹矫健的彩影,五颜六色的黑,正是我最钟意的颜色。然后,然后我就亲眼目睹了伟岸的身形,披着黑,踏着雪,高洁的被毛在风中摇曳,那只尾巴,就像是在书面颁布王者的圣旨,在空中奋笔书写。啊!那一眼,真是美不胜收;那一刻,真是妙不可言。从那天起,我就得着了,支持造访此地的,新的道理。

虽然这篇文章是“看图说话”,作者完全发挥想象力,构建了故事之中讲故事和反思故事的叙事,但是我们仍然能够从文章中看出作者刻意塑造的场景以及自然流露的情感。要想抓住我的爱,就要抓住我对于缘分的理解,我既藐视又重视,甚至于残忍。人世间不过爱恨情仇而已。作为喵星人我又想跳开这种纠葛,俯瞰大地。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参加完一个朋友的婚礼,刚好我们两个人又同车。我见证了他如何的宿醉又如何地在路边呕吐。我先下车还特别嘱咐虚空子你究竟能不能自己顺利回家。因为在路上吐了几次,以我的经验一般酒后能吐,吐了之后应该就是能清醒的。结果,当天晚上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最后在徒步的群里说自己撞了车,然后就断了线。因为我是最后一个看见他的人,担忧他出了什么意外,毕竟他说了一个出了“车祸”的意外,我只有爬起来在返回时的路线上一个一个医院去询问究竟有没有出了车祸的年轻人被送到医院来。

最后附近医院寻不到人。又只能找朋友到他家去确认他是否安全。最后大半夜跑到他家里去,看见了传言中他的江湖大姐的妈妈,在大门口远远地看见一个脱了衣服宿醉的虚空子,在自己熟悉的窝里卷曲一团,可怜的一动不动。原来,他居然抛弃我们先睡着了。人生就像一个大笑话,我们爱的人不一定爱我,或者说我们有什么权力要求他人一定要爱我,走过去,一片坦途,走不过去,我们就只能是一个海德格尔意义上的异乡人。虚空子有异乡人的感受和觉悟。如此敏感的一颗跳动的心。

……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人所行的一切事,连同他们所成的一切功,都是虚空,都是捕风。‘穿越过来的虚空生物遗失了打开传送门的能量,喵星人很热心地送给了Ta两条鱼,但不是蓝星的硬通货~

在蓝星,一种是他人,一种是异乡人。异乡人没有硬通货,说明一般等价物的沟通是失效的。或者说那种我们尝试着去了解别人又被别人了解可能是徒劳的。实用主义者可能说这是一种无能,但有的人只是因为卡住了,所以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诗人。“
你对整个世界那么友善/光阴荏苒,你生出怨念/你便越发记得,美好的日子接连逝去/稍稍记起我,我就祈祷/我不过是个吟咏虚无日子的闲散诗人”诗人不是要得到谁的爱,诗人只是负责发出哀嚎和吟咏,打破着沉默与安静,唤醒温暖。年轻时,如果我们遇到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不管是否有缘分,我们都应该彼此温柔以待。
有时候我觉得虚空子有点傻。对朋友像爱人,对爱人像朋友。有时候我又有点羡慕虚空子,即便他被蒙在鼓里偷偷耍着自己的小聪明。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招惹了魔鬼,如何地走火入魔,如何开始迷恋一种只是基于形式的氛围,而一旦这种氛围悄悄丧失他就会开始自我催眠,自我驱离。

于幽寂的 新城国际广场

源(缘) 曾从那里走过

……

当那风吹过

虚空的虚空

凡事 都是虚空

有一段时间他老组一个三人局,两个男的一个女的,我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误把“源”作“缘”,在自己的诗歌里还特意安排要给错别字,一个错误的符号,其实我作为一个电灯泡都感觉怪怪的。但是他似乎迷恋一种会饮。氛围取代了人,人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象征失去了真实性。我看他宴宾客,我看他楼塌了!

尾声 被审判的美

喝酒喝到了早上,江湖,也没有了夜的模样,想着《溪山行旅图》《逆旅行》的作者们,也曾经像我一样,就着影月,立在石桥上,这样,似乎夕死也可以了。”在成都周边徒步的时候,他其实话并不多。带个无人机,摆弄着自己的事情。非常周到地安排出行和饮食宴乐。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为此他花了绝大的精力和钱财。他究竟为了什么呢?我们可能偶尔会内心里面问一问。

假晶不沉淀别的,只沉淀假晶;面具不遮盖别的,只遮盖面具。

……

我在这里孵育着假晶。
……

我在那里穿戴着面具。

……

我的母亲,基本上概括了人类的矛盾;

我的父亲,比最古老的人类还要陌生。

异乡的气息已然消逝。


人民南路林荫街口有一个在早上吃自助餐的地方,虚空子喜欢在这个地方约聚会。我喜欢吃饭有来有往,所以有一次晚上专门请虚空子在磨子桥吃烧烤。这次单独聊天给我的印象是他套话太多了,很难深入地交流。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冲突,我们不可能用酒与美食去掩盖。

再临雍渡 花香鸟语

一往如既沿岸野楼

只有我们这帮野人钟意

老板换了新桌子

房柱也上了新漆

狗子在河边嬉戏

不禁抚慰

为我沐浴那一抹阳光的

翠绿


在雍家渡那个临河的独楼之上,他成为了宴会的主角,在这里讲述世界哲学大会的见闻,虽然无聊记忆中似乎连续搞了两次非常重复的内容。新冠疫情后他消逝了一段时间,以渐次远离我们的方式挣扎着告别。然后,来了一次隆重的“辩证法”,以查拉图斯特拉下山的方式在我们面前与虚空搏斗。然后逐次与蓝星人告别。他不仅爱我们而且恨我们。

没有黄昏,也没有凌晨的雪,四周,唯余空茫的尘埃。我被告知这里空无一物,我却发现这空无碍眼得很。我曾自以为知晓地球生命数十亿年来的意义,但那些意义,现在只令我懊恼:大道无道。神创造了世界,祂却只需要些仆人。我就属于这些悲剧的人,我尽心尽力的服侍,到头来,只换得一句轻蔑。最后,祂还叫我用死亡——真正的死亡,而不是地狱和天堂——来世的幻灭,来服侍祂身后最琐碎的细节。


他的死带着审判和诅咒的气息。葬礼当天,我们在湖边聚会,寻他最后的遗书。“哲学不是单纯的、抽象的思考自杀,相反,是自杀中止、自杀未遂,或者,自杀是唯一成功的行动,一切干预,在这最严肃的思考面前都太过轻佻,或者太过虚伪。”是原生家庭关系还是不合理的消费主义,是爱之不得还是对世界的绝望,我们不能在这里把活着的人的路走绝了,我们不得不重新吟唱:“他们不再遇见天日,却永远不会死亡/不然,时间会带走关于他们的记忆/我们都是吟咏虚无日子的闲散诗人


哲学是时代的灵魂。它们与当时的文学艺术是在同一块土壤基础上开出的花朵。李泽厚以《美的历程》开启了八十年以来的思想革命,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来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相互转化,蛇面夹鲜红,玫瑰鳞片闪闪。

注:本文加横线文字作者为虚空子。



三观堂
不直说,讲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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