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里的指甲印:拥有力量,需要伴随痛苦

文化   2024-08-12 08:13   北京  
当你握紧拳头,四指指尖扣于掌心,拳头越紧,指甲嵌入的力道也越大。松开后,掌心会留下深深的指甲印。

拳头代表力量,你想拥有的力量越大,需要伴随的痛苦就越多。


迄今为止,有幸没经历过大手术,但是和顽固的毛囊炎抗争了十年之久。

唯独一次门诊小手术,在某年的大年初一完成。

那次经历,终生难忘。

大年三十晚上,我右侧后脖颈处迅速鼓起一个红肿的大包,里面的脓血一蹦一蹦地疼,表皮发烫,但是看不到任何要破的迹象。

我只能侧躺,没办法转动脖子,晚饭也没吃,发小儿来看我,我也没心情说上几句话,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直接奔到门诊室。

我不明白为什么打麻药的针头都那么粗,那针头一猛子扎进脓包上层的皮肤里,还要往上挑。

局麻。

我嚎地一声叫出来,因为实在太疼了。

护士有些不耐烦,叫我忍一下。我下意识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扣进肉里。

脓包被划开的瞬间,如释重负。

护士惊叹:怎么这么多!这得多难受。
有液体划过皮肤,那时候觉得,这和生孩子有什么分别。

我以为最疼的步骤结束了,谁曾想,这才是刚刚开始。


之后就是经历一个月的换药,两天去一次,因为脓包太大,里面的囊壁还在,医生建议,可以做个小手术,将囊壁取出来,但是我这个位置有点风险。

也可以保守治疗,就是等囊壁自己吸收回去。

我选择了后者,每次换药护士都先要用清洁棒到伤口里面转一圈,把里面的残余脓血腐肉弄干净,然后塞上吸脓条。

等下一次换药,再先把吸脓条取出来,重复以上操作。

手上划个小口尚且时不时针扎般疼一下,更别说要用异物直接和鲜肉摩擦。

每次换药我都咬紧牙关不吭声,握紧拳头,或者将指甲扣进脖子,企图用一种痛去缓解另一种。

那段时间,我的掌心和脖子上都留下了浅浅的指甲印。

我和毛囊炎相抗衡了十年,在此期间,它反复发作,迅速涨起来,脓血排出,又迅速瘪下去。
然后装做无事发生的样子,等着下一次卷土重来。
我曾经有过一阵子焦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要经历这个过程,我知道它肯定会来。
有句话说:比起死,等死更可怕。
大概就是这种感受。
三十以后,随着年龄,体内激素趋于稳定,毛囊炎这家伙突然收拾好行李,给了我一个潇洒的挥手转身,就再也没来过。
如今我右侧脖颈处,仔细看,还能寻到小小的疤痕。

里面的囊壁已经被彻底吸收,我想,这场生理之战,我应该算是打完了。

由此经历,我锻炼出了忍疼的能力,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痛苦能带来什么?

我觉得是对力量的渴望,是做事比别人更能坚持的毅力,是习得了一些反人性的东西。

《像鸟一样飞往你的山》作者曾描述过一段自己的真实往事:

我就睡在公园的长椅上,饥饿和寒冷让我很早就会醒来,醒来以后就开始奔跑,为了生存去想尽办法。

我也可以选择在朋友家温暖舒适的床垫上借住一宿,但那样我就会失去斗志,变得懒惰,不想出门面对寒冷的空气。

如果我选择了后者,我就不会成为今日之我。


很遗憾,人类只能在痛苦中学会成长,如果你没发生改变,那就说明痛得还不够。

你双手端着一个空茶杯,老和尚往里面持续倒入热水,当水溢出来,烫到你再也拿不住茶杯的时候,自然就会松手。

痛苦是人改变的原动力。

想想为什么二十几岁的时候,失恋了,就能疯狂减肥,读书,变精致,让自己变好。

而三十几岁的时候,失去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也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是因为疼痛的阈值变高了,曾经能从撕心裂肺中轻易迸发出的对力量感,对改变的强大渴望,后来就没有了。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人的自我感受会钝化。

整个人浸泡在无孔不入的消极中,对疼痛麻木,自然也就失去获得力量的机会。


是要握紧拳头,哪怕忍受着指甲扎入血肉的疼痛,也要狠狠打出去抵抗。

还是说,为了逃避痛苦,宁愿松垮地向上摊开手掌,接受命运砸下来的任何遭遇。

全靠自己选择。

即想拥有掌控的力量感,又想不受罪,是不可能的。

保持对痛的觉察和忍痛的能力,同时不辜负这份痛苦。

那你的拳头缝里,早晚有一天会开出一朵向阳之花。


盐一糖九
剖析原生家庭的隐秘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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