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信托｜一文了解什么是家族信托？

那“家族信托”算哪类？是属于“营业信托”还是“慈善信托”？或者属于“民事信托”？

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信托部于2018发布的《关于加强规范资产管理业务过渡期内信托监管工作的通知》，在这个文件中，给出了家族信托的表述。

《通知》第二条“严格落实《（关于规范金融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要求”中规定：

文件明确了“公益（慈善）信托”、“家族信托”不在《关于规范金融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的规范范围内，因为《指导意见》只是规范“营业信托”的，也就是说，“家族信托”不属于“营业信托”这个类型。

但是，这个表述中，家族信托涵盖了“公益（慈善）事业”，似乎把公益信托包括在“家族信托”当中了。这个表述很容易把人搞糊涂，不明白“家族信托”是归类于“公益信托”？还是“公益信托”归类于“家族信托”？

顺带说一句，这个文件对公益信托的表述是“公益（慈善）信托”，即将公益信托与慈善信托是等同看待的。

当然，文件发出的机构是“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信托部”，仅对“信托公司”有指导作用，远远未到“法律法规”的程度。因此小编此处用的是“表述”这个词而不是“定义”这个词。

当然，这个文件还是给出了一个“家族信托”的表述，尽管这个表述的效力有限，但我们可以借鉴学习一下。

针对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信托部这个文件中对“家族信托”的表述，小编从法律规定与逻辑上来分析，应该怎么理解“家族信托”的涵义。

第一，委托人须是“单一个人或者家庭”，这个表述是否恰当？

《民法典》规定的民事主体有三大类：自然人、法人与非法人组织。《信托法》第十九条规定：“委托人应当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自然人、法人或者依法成立的其他组织。”正对应着《民法典》的这三大类。

“单一个人”符合“自然人”这个标准，作为“家族信托”的委托人是没有问题的。

而“家庭”这个概念比较含糊，《民法典》中并没有将“家庭”作为民事主体。

《民法典》第五编第三章“家庭关系”中，第一节是“夫妻关系”，第二节是“父母子女关系”，从这一章的规定来看，“家庭”应该是指夫妻加子女这个“小家庭”的概念。

《民法典》第六编“继承”中，规定了“法定继承”的顺序，第一顺序：配偶、子女、父母，第二顺序：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第一顺序与第五编第三章的“家庭”是对应着的，但第二顺序扩大一点理解，也可以与第五编第三章的“家庭”对应。

比如老父母、下面两儿子加两儿媳、再加四孩子（两夫妻各两孩子），这算不算一个家庭？假如这种情况在户口登记中能体现，法律上认定为一个“家庭”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在操作“家族信托”时就会有困难。

小编估计信托部给出“家庭”这个概念，应该是想对应“夫妻共同财产”这个概念，毕竟要设立“家族信托”，如果是用夫妻共同财产来设立，是需要夫妻俩共同签字才能有效的。最终应该还是以“个人”签字为准，只是可能是“两个或几个个人”而不是“单一个人”。

“家庭”应该只是一种表述方式，体现出来的仍然是自然人，因为签字的肯定是自然人而不是“家庭”。

因此，这个表述当中，委托人为“家庭”其实无实际意义，就是“自然人”。

第二，信托目的是“家庭财富的保护、传承和管理”，特别强调要排除“单纯以追求信托财产保值增值为主要信托目的，具有专户理财性质和资产管理属性的信托业务”。这个表述是否准确？

《信托法》第六条规定：“设立信托，必须有合法的信托目的。”家族信托设立的目的是“家族财富的保护、传承和管理”，目的明确，但“家族财富的管理”为信托目的似乎有问题。

民事信托的最主要功能就是两个：一是风险隔离，一是财富传承，家族信托的目的一个是“保护”，一个是“传承”，与这两大功能是匹配的。

但“管理”是“保护”与“传承”的实现方式，不应该是目的，文件中对“家族信托”表述第四个内容就是怎么进行“管理”，下面还会对“管理”这个内容进行分析。

第三，受益人是“包括委托人在内的家庭成员”。这个限定是否合适？

《信托法》第四十三条规定：“受益人是在信托中享有信托受益权的人。受益人可以是自然人、法人或者依法成立的其他组织。”

《信托法》对公益信托的受益人没有特别规定，但《基金会管理条例》第十条第一款规定：“基金会章程必须明确基金会的公益性质，不得规定使特定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受益的内容。”这条规定可以借鉴为对公益信托受益人的要求，如果公益信托的受益人为特定的主体，就很难体现“公益信托”的特点。

因此，家族信托肯定不是公益信托，因为受益人已经特定了，只能是“家庭成员”。

问题是，受益人限定在“家庭成员”这个范围，应该是个极大的错误。

前面已经分析了，“家庭”这个概念本身在法律上就没有界定清楚，是可大可小的范围，但在这个文件中，因为前面已经提到了委托人可以是“家庭”，同一个表述中的“家庭”应该是同一个范畴，所以这里的“家庭”即使不是限于夫妻，应该也是指小家庭，即父母子女。

假如说一对夫妻设立了“家族信托”，指定夫妻俩自己、自己的小孩为受益人，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再指定自己的孙子为受益人，应该也没有问题，接着再指定自己的重孙为受益人，以及重孙的小孩为受益人，按这个表述似乎就有问题了。而家族信托无疑是包括这种设定的，这才能更好地体现“传承”。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委托人强调“家庭”，信托财产强调“家庭财富”，受益人限定为“家庭成员”，这都没有超出“家庭”这一概念，又从何体现出“家族”这个概念？！

法律上没有对“家庭”的明确界定，更没有对“家族”这一概念的界定，但我们一般理解，家族比家庭范围要广，除了自己的直系血亲，应该还包括旁系血亲，不然不好解释“家族”。

如果按信托部这个文件的表述，就不应该叫“家族信托”而应该叫“家庭信托”。

第四，受托人的管理方式是“提供财产规划、风险隔离、资产配置、子女教育、家族治理、公益（慈善）事业等定制化事务管理和金融服务”。这个表述是否严谨？

这个范围有点大！前面提到家族信托的目的是“家庭财富的保护、传承和管理”，标的是“家庭财富”，但受托人的管理方式却包括“子女教育、家庭治理”，这已经脱离了“财富管理”的范畴。

民法的原则是“法无禁止即可为”，所以信托部要把“子女教育、家庭治理”纳入家族信托当中，似乎也没问题。但做信托就得依《信托法》来规范，因为《信托法》就是一部财产管理法，并不涉及人身安排。“子女教育、家庭治理”当然可以做，不过不应纳入“家族信托”这个概念的表述当中。

而且管理方式还包括“公益（慈善）事业”，这个表述中没有用“公益（慈善）信托”而是用“公益（慈善）事业”，而给出“家族信托”的表述前面，已经明确把“公益（慈善）信托”与“家族信托”并列表述了，说明家族信托与公益信托是两种不同的信托，所以这种表述似有矛盾之处。

小编估计信托部这样表述，是想说在家族信托的财富管理当中，不排除一部分财产安排到公益（慈善）事业当中去。假如小编这个估计正确，则信托部的这个表述就与限定受益人为“家庭成员”相矛盾了，因为一部分财产安排到公益（慈善）事业当中去的话，只能是通过受益权来安排，也就意味着受益人是某个慈善机构，而非“家庭成员”。

从上述分析来看，信托部给出的“家族信托”表述，并不严谨，不过，很明确地是不归入“营业信托”，也不归入“公益信托”，那自然只能归入“民事信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