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写图尔奈的时候，我就很好奇这座诞生了法兰西奠基人的城，还并不是比利时最古老的城，那么比利时最古老的城究竟是哪一座？查了一下之后，通赫仑（Tongeren）这个名字浮出了水面，然后我发现我当年还去过这里。通赫仑位于比利时东北部林堡省，如今的人口不到三万人，这座城市的官网上赫然写了“oldest city in Belgium”，看来这比利时最古老的城，是得到一定的官方认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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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赫仑街景
图尔奈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4-5世纪，西罗马帝国行将崩溃的时候；但通赫仑是的的确确可以把它的历史追溯到公元前1世纪，罗马还是个共和国的时候。通赫仑的居民对自己城市的历史引以为傲，不仅城中的街道名叫“恺撒”，甚至连停车场都有着“总督府”（Praetorium）这样的名字，毕竟恺撒当了那么多年的“高卢总督”，这也是通赫仑与恺撒之间的联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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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赫仑街景
这里先扯得远一点，来看看恺撒和英国的渊源。恺撒在公元前55年和前54年登陆不列颠，但这并不是“征服”，也不是“占领”，而是给不列颠岛带去了古罗马的文明，并且建立了贸易联系。恺撒没有在不列颠久留，而是匆匆而去的原因之一，也可能是那里狂风暴雨的恶劣天气，可以想象从阳光灿烂的罗马到阴郁多雨的不列颠，这样的转变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适应的。但无论如何丘吉尔也说，恺撒在公元前55年8月26日登陆不列颠岛的日子，是“大英帝国的历史从此时开始”的日子。![]()
▲通赫仑街景
恺撒从英国返回欧洲大陆后，就把他带往不列颠的军团中的一部分安置在比利时的通赫仑极其附近地方过冬。这是古罗马的传统习惯，恺撒时期的古罗马军团在冬天是不打仗的，他们必须找一个牢靠安稳的地方度过冬天，待来年春天再战。此时的比利时通赫仑应该属于恺撒已经征服的“高卢”地区的范围，虽然高卢是比较早地开始“罗马化”的蛮族地区，但这里仍旧有不少当地的原始部落居住在此。通赫仑如今有个小规模的“高卢罗马博物馆”，当然更有名的同主题博物馆是在当年古罗马统治高卢的中心，如今法国的里昂。![]()
▲通赫仑的高卢罗马博物馆（图片来自网络）
恺撒对于高卢地区这些原始部落的处理方式，绝大部分是用古罗马的文明来同化他们。高卢总体来说，是个土地相对较为肥沃，且比较适宜耕种的地区，所以恺撒“授之以渔”，让这些以前靠打砸抢为生的游牧民族在这片土地上定居下来。这些原始部落的领袖们，有人对恺撒感恩戴德，但也有人对古罗马这样的“殖民”行为极其不满而蠢蠢欲动的。![]()
▲通赫仑街景（图片来自网络）此时，一位叫安比奥克里斯（Ambiorix）的部落首领站到了舞台的聚光灯之下。“恺撒”，仅仅是这个名字，就有相当的震慑效果，所以后来德语中的“皇帝”一词就直接用了Kaiser的名字。当时作为一个蛮族的部落首领，要和大名鼎鼎的恺撒以及他麾下的罗马军团作对，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所以安比奥克里斯如今成为了如今比利时的民族英雄，他的雕像如今也竖立在通赫仑的大广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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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赫仑大广场上安比奥克里斯雕像
那安比奥克里斯究竟做了什么，才让如今的比利时人把他当做英雄，并且让恺撒把他写在了自己的《高卢战记》中呢？首先，他并没有咋咋呼呼地胡乱进攻，他充分分析了情况，拿了一个罗马军团作为攻击目标。这个被盯上的倒霉罗马军团，当时大约有五千余人，他们在通赫仑附近有军团营地，有防御工事，虽然安比奥克里斯率领的部落军队号称有上万人，但凭借罗马军团的组织能力和基础设施，理论上是可以抵御一定的攻势的，古罗马的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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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通赫仑大教堂的安比奥克里斯像
然后安比奥克里斯在第一次围攻了罗马军团的营地，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胜利之后，采用了心理战。他通知了这个罗马军团的领袖，说整个高卢地区都已经揭竿而起了，不远处的日耳曼人也在赶来援助的路上。我本人并不想造反，但这是高卢人民的心声，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给你个机会，你快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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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哈德良长城边的罗马军团营地
问题是这位算是跟着恺撒身经百战的罗马军团领袖，竟然被唬住了。在他的判断中，此时恺撒在意大利述职，没法立刻赶来支援；全部高卢加上日耳曼人的力量，凭他一个军团是万万抵挡不住的。于是他带着军团士兵，离开了军团营地，准备去几十公里外的另外一个军团营地与队友汇合。安比奥克里斯正是用了这一招“引蛇出洞”，成功把罗马军团引出了堡垒，在野外埋伏围歼，最终这支军团全军覆没，这位军团领袖也掉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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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卡比托利欧博物馆，罗马军团的银鹫旗
毕竟恺撒只有一个，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残酷的战场上，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的。战争中这种利用“信息差”的例子比比皆是，这位军团领袖应该读读《孙子兵法》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知己却不知彼，最终错误地听从了对手的建议，而一败涂地。![]()
▲通赫仑街景
安比奥克里斯在全歼了罗马军团之后，名声大噪，之前不少处于观望中的部落纷纷加入了他的队伍。但最终恺撒还是出手了，公元前53年的萨比斯河之战，恺撒七千人的军团对阵安比奥克里斯六万余人的军队，恺撒一举击败了这位比利时人的英雄。据古罗马人的记载，这位英雄在逃亡途中，渡过了莱茵河，自此不知所踪。![]()
▲面对通赫仑大教堂的安比奥克里斯像
通赫仑的市中心并不大，圣母教堂和有着安比奥克里斯雕像的大广场几乎就是这座城市的全部了。这座哥特式的圣母教堂的钟塔高64米，从2023年9月开始对公众开放，可以上塔参观。教堂从1240年开始建设，历经了三百年，到1544年方才完工。虽然这座教堂在整个比利时，也属于古老的那一批，但和公元前一世纪的安比奥克里斯相比，还是晚了千余年。![]()
▲通赫仑圣母大教堂
和中世纪的故事相比，古罗马的那些故事似乎更激动人心。通赫仑旅游办公室提供以安比奥克里斯为主题的步行线地图，几公里的步行线几乎覆盖了城中大部分的“景点”。在这座小城中留半天时间，跟着步行线体会下这座比利时最古老的的城，可能会对比利时这个“奇特”的国家，有更深一层的理解吧。![]()
▲通赫仑圣母大教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