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忆北大荒往事,喜云南美好重逢

文摘   2025-02-05 11:40   天津  

【原题】

珍珠玲

作者:吴起

从上小学记事开始,吴生潮伯伯一家人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一个甲子前的童年记忆,奇怪的是不减反增而且日渐清晰。

一个人的格局有多大,决定了他的人生有多精彩。失联四十多年后,见到微信里有格局的吴家大姐大,我的第一灵感就是想写个《珍珠玲》,以满足我玩QQ时得到朋友们赞赏的虚荣心。

国珍大姐对我的请求回答是no,说我们就是普通百姓人家,一辈子默默无闻地生活着,和别的人家没有什么不同。后来,国珠二姐给我的解释更是让我难堪,我们家的隐私不能让外人知道,好像是害怕会来二次“文革”似的。国玲三姐大我一岁,心想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喜欢聊过去的事情。

从云南三朵金花低调做人的风格,看出来确实是有些难言之隐。小老弟我也只能是顺其自然,多聊些她们喜欢听的陈年往事。不过,让我大惑不解的是,许多北大荒那里的人和事情,这姐仨并不比我知道的少。

好在珍、珠姐姐微信玩的溜,经常可与我说说彼此间的过往故事。十来年间微信好友聊天感情不断地加深,在老姐不设防的心态下,基本上让我这个高中历史老师,旁敲侧击地把吴家往事给摸了个底掉。

北大荒农垦854农场,是我们两家人刻骨铭心的地方。多年里共同学习和生活的苦难历程,慢慢回忆起来是那样的有滋有味。尤其是退休后无所事事的我,怀念青葱岁月是多么的沁人心脾。

同病相怜是我们吴姓两家人的真实写照,两代人之间存在多有交集的生活轨道。同事加同姓、同学加邻居,师生情同学情姐弟情,哪一样可都是故事多多。
喜好刨根问底儿的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满足我寥寥无几的成就感。登门拜访半个世纪前的老姐姐,说出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2023年的5月9日,我与老伴终于登上了南下的动车,昆明十日游也就拉开了序幕。

  去北大荒前在徐州机场留影

河南商丘是孔子的祖籍地,又称为两宋龙潜之地,是鲁豫苏皖结合部的中心地带。1917年出生于此地的吴生潮伯伯,年少时读过几年私塾的他随家乡的亲戚,来到了杭州笕桥中央航空学校。先是给王教育长做贴身勤务兵,后在航校司令部开德国进口的奔驰小轿车。

吴伯伯虽然没有念过多少书,凭着河南人那种对武侠精神的喜好,基本上把三国、水浒、岳飞传和七侠五义等故事都熟烂于心。记得我十来岁时和那些车队的大人们,挤在一起围着吴伯伯听他讲故事,他这位主角经常会把大家伙儿说的如醉如痴。

抗战爆发不久,航校迁往云南昆明巫家坝。昆明美国飞虎队司令部里,年轻帅气口才极佳的内勤司机吴生潮周围,一直不乏铁杆的听书观众。众人听得高兴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此刻倒淡忘了那飞越驼峰的壮举之危险。

西南几大机场之间多年的不停穿梭,侠义的河南轿车司机有了大批的崇拜者,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拥有一大群铁杆粉丝。临近解放的那一年,吴伯伯在贵阳航空发动机研究所。期间执行秘密任务和朋友们相托,运送了许多去台湾的航空专家和军方高层,以至于几年后不少人都在台湾打听,怎么没有见到吴生潮这个人呢?

由司令部里长官介绍,他娶到了航空世家的千金小姐。在这个风雨飘摇退往台湾的命运关头,航空业内的吴生潮怎么会搞不到三张机票呢?我现在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把机票让给了朋友、再就是被共军地下党“洗脑”了,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现在我把他好有一比:这不是国军里面的小宋江嘛。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那么顺啦,一步错导致终身成了政治“运动员”。刚解放那个时期需要建立档案,填写履历表的实话实说,彻底埋葬了吴家两代人的幸福。毫无保留的历史记录导致“文革”那些年里,吴伯伯掉进了简直是万劫不复的苦难深渊。

解放初在成都新津军用机场,同样有着国军履历的吴生潮和浙江人吴明辉,成了几十年里的知心朋友。五年新津机场、三年徐州机场共事后,在单位首长恳切的挽留下,与老长官毛克森一同签字起义,又在机场立过两次功的吴伯伯,后来又义无反顾地投入开发北大荒的洪流中,于1958年调往黑龙江虎林县国营854农场。

冰天雪地里开垦千古荒原,十万转业官兵造就了黑土地上的传奇。夏天在先锋水库挑土筑坝睡马架子,蚊虫叮咬潮湿的如同水牢,冬天里的地窨子冻的犹如抗日联军。后来听一同来的徐州老人聊天说起,原来的指标是50人去北大荒,每人给奖励一级工资。结果还是有七八个人死活不来,而有历史污点的人谁敢不积极响应呢。

854农场汽车队大板房,坐北朝南中间是个大走廊,几十户人家和单身司机都挤在里面。大食堂、大通铺和小孩子们的闹翻天,完全就是原始共产主义的架势。冬天里的火炉经常点燃夹板墙中的锯末,夜里发生鬼哭狼嚎的火灾是常有的事情。这种情况持续到60年代中期,我们两家才分别搬进好一点的房子里。

吴伯伯技术好搞汽车修理工作,我父亲做驾驶员夏天运粮冬天拉木头。徐州机场这批人分到汽车队的有六家人,基本上全是有国军履历的技术人员。1962年前后,曾经的徐州人大代表刘铭锦叔叔,托关系与谢跃叔叔两家人调回了成都。

先当汽车队队长后到农场机关的孙科长,调到云南大三线的林业系统指挥部后,1967年春节回来搬家时老邻居们都来送行。刚好他管着新单位的人事大权,前来告别的吴生潮、申志德、马良义、李德发、范财、张泉等人,不久就收到了云南林业部门发来的调令。以后几次听到老爸給别人解释,我家没有调去云南的原因,是他那天出车回来晚了没有去成。随后,去信联系也想调到云南工作,无奈“文革”已经开展得如火如荼,全国的人事关系也随之被冻结。

高皇帝远的北大荒农场,“文革”期间和全国各地一样,没有逃过触及灵魂的厄运与劫难。汽车队在1967年夏天,大约揪出来十几个“牛鬼蛇神”。当时12岁的我还能记得不少人,其中有陈三梅、李殿文、吴明辉、王德太、安自贵、王焕柱夫妻、李心坦、朱乃清、刘庆和、张志明、张实新等等。

一次在家里听老爸吴明辉对张志明叔叔讲,云南派来了外调人员清查吴生潮的历史问题。车队造反派电焊工刘某远等人,把曾经当过国军中尉的他叫去交代吴生潮的海外关系。实话实说后没有达到这些人的要求时,吴明辉被强行按在长条木凳上,一顿汽车发动机皮带的拷打后,回到家里趴在床上有两天才能下炕。

躲过了黑龙江的“文革”批斗,吴伯伯在云南依然逃不过挨斗这一关,听吴家三姐妹断断续续讲起的经历,那滋味比黑龙江有过之而无不及。除却范财叔叔“文革”在云南汽车队喝镪水自杀外,就是她们爸爸在“文革”期间被群专了七八年。最残酷的遭遇是站在倒过来的凳子上,还要举着一个大牌子被革命群众批斗。后来局势缓和些依旧是不能参加单位会议,给出的理由是有严重的海外关系。

在那个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文革”中,有海外关系的就是“反革命家庭”,有台湾关系的就是“台湾特务”。吴伯伯家的姊妹仨,自然就落到了没有希望、看不到未来的境地。多年里上大学、当兵的资格,好工作也轮不到她们头上。
   

    吴、申、马三家人在云南大理合影

戴着眼镜有时还夹着卷烟的李阿姨,车队这些小孩子们却喊她“吴妈妈”。只是记得到她家的时候,会得到两块糖或是一小块饼干。北大荒的小孩子不论男女都是放养,埋汰得如同满地跑的小猫小狗。不知何故汽车队的吴家三姐妹,秀外慧中博得了众多大人们的一致赞赏。

国珠姐在云南曾经做过小学老师,微信拼音打字玩的那叫一个溜。一次我看到她发来的消息有点惊讶,就加在了自己的微信收藏里面。现在发出来给朋友们瞧瞧:“我妈家和李鸿章是远房亲戚,以前我妈总说李鸿章,吓的我们不让她说。我姥爷在台湾还有李鸿章送的东西,现在还在我舅舅儿子手上。以前我妈的爷爷在天津租界开的酒店,李鸿章去天津都是住在那里。”

李中堂可是中国近代史中的大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看到百度上有这样一段话:中堂大人博学多才,是儒家士大夫中的典范。不过中堂大人虽读圣贤书,却没有困陷在其中。他的思想开放,总喜欢询问西方的一些资讯。偌大的清朝能多些他这样的人,振兴也许就指日可待了。

即便在如今这个开放的社会,许多人恐怕都不能接受上述这种评价,更何况是在“文革”那个是非颠倒的动乱年代。于此,我斗胆地猜测一下,李阿姨改称吴妈妈,会不会是有避嫌之意,或许是害怕引火烧身吧。

曾几何时,祖上天津租界里开酒店,还有李中堂大人的庇护,名气之大不言而喻。吴妈妈的父辈这一代,以工科救国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李家是杭州笕桥中央航校的元老,云南飞虎队的实际参与者,航空发动机的研制功臣。所以在解放前夕,全家三代几十口人才能飞往台湾,唯独在大陆留下了吴妈妈这一支脉。

新津、徐州机场以及北大荒854农场,我们两家是亲密无间的近邻。相夫教女的吴妈妈还是迎春高级饭店的会计,只是在1963年响应农场精简号召,与我妈妈及同去的机关幼儿园长沈阿姨,一起办理了退职手续成了家庭妇女。

不论是汽车队的简陋大板房,还是后来居住的一个小走廊两户人家,洁癖依旧是吴妈妈的嗜好。这种旁人难以接受的好习惯,也潜移默化到现在的珍珠玲姐姐生活中。这一次看到云南他们的大房子里,干净得一尘不染让人乍舌。自认为爱干净的我在她们面前,能不能及格恐怕都是个问题。

改革开放后,云南吴家终于时来运转,两岸亲戚随之也有了频繁的互动。台湾航空世家的李门三代人等,争先恐后地到昆明旅游观光省亲。我从照片上看到穿着西装背带裤的吴伯伯,戴着眼镜气色俱佳的吴妈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归国华侨呢。

老两口自然要去台湾逛逛,看看当年在岛上苦寻他们的老朋友。这次从姐仨口中聊天得知,前去拜访老人家的故友络绎不绝,最后还于台北大酒店办了好几桌宴席,共同感谢“小宋江”当年的搭救之恩。在台期间同事都说王叔铭老司令还健在,吴伯伯本想去探望却被朋友们劝阻,理由是他会骂你不够朋友,老年高血压病也会被你气出来。

台湾的医疗水平在世界上可是遥遥领先,这以后吴家遇到大病就去台湾成了惯例,老两口还是台北根治了眼疾。老太太不是职工没有退休金和医保,听说最后的几年里所有的费用,都让台湾的亲戚们给包干了。长寿到九十多和八十多岁的吴伯吴妈,最后算是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吴家兄弟两家人在河南商丘合影

生于1948年的国珍姐姐,不仅是吴家大姐,同时也是我们这个小圈子里面的大姐大。国营854农场母校65届毕业生,考虎林高中和上佳木斯农机校时,因家庭有复杂的海外关系而都被取消,万般无奈下到了农场5队当了农工。这次在昆明景点散步聊起当年的囧事,说到雪地里要走一个多小时去挖排水沟,夏天除草、割麦、收大豆的的劳累,遭受蚊子、小咬和牛虻叮咬的恼火时,我清楚地看到这位昆明成功人士,此刻呈现出一脸无奈和痛苦的表情。

让我诧异的是母校65届还有个微信群,我却还满世界的托人寻找她们家的地址。云南宁蒗林业局神通广大的申家两兄弟,丽江黑白水林业局机关的马丽,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帮我找到姐仨的电话。

巧的是在姚西敏老哥QQ里我偶然看到一段留言,珍姐在天津出差约他去北京看望张燕俠老师。于是也就开启了川滇两家人的新故事,并为我这个段子的面世带来了契机。

调入云南后珍姐先在子弟校教书,后来嫁给吴伯伯国军老同事的儿子尹哥。听说大学生的尹哥参加了对越反击战,在部队时还是军部的参谋。文武双全的尹哥深受军长的喜爱,所以一直被固留在其身边使用,以至于错过了担任部队主官的仕途。

有着王熙凤性格的大姐大,调入昆明物资局下属的一个大公司后,顺风顺水地干到了总经理。这倒没有出乎我的意外,珍姐天资聪慧又能吃苦耐劳,苦孩子终成大器也是人之常情。

这次有点惊诧是珍姐的两个宝贝女儿,说光宗耀祖想必九泉之下的姥爷姥姥也会认可。大女儿两口子在昆明都是政府的高管,小女儿夫妻分别辞去部门领导职务,全家早早就移民到布达佩斯发展。听说近日其女在乒乓球比赛中,还获得了匈牙利全国少年组第三名。

 854农场迎春中学1965年第四届师生毕业照

 吴起与珍、珠姐姐在昆明    

新中国建立之初,一次达赖喇嘛在成都新津军用机场登机,去北京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吴伯伯亲自驾车把他送到悬梯口。幼小的珠姐就此吃到了招待达赖喇嘛的食品,所以,也就有了福气国珠这个话题。

珠姐一直和我哥吴越是同班同学,小时候我妈还是他的班主任,九年的同窗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作为当年的小跟屁虫,我依然还能记得农场67届初中许多人的名字。家在汽车队的有:吴越、吴国珠、金国良、王中和、张静清。场直单位的是:张新亚、冯伯平、徐怀军、李欣、李宁、王淑香、高秀琴等,家在生产队的是何如福、朱明耀等,林业局、迎春镇的有:王红卫、王会友、祝怀民、骆映雪、吴莹等等。

班主任是谷碧涛老师珠姐记得最清楚,同桌的你是李宁同学,我哥吴越是当时的班长,“文革”时还贴出来学校第一张大字报。她们班的红卫兵组织叫1213战斗队,好像张新亚是司令、吴越是政委、王会友是副司令。名字听说是我哥用成立时间起的,那个年代就是疯狂的1966年。

往事不堪回首,快乐的事情倒还记得几件。一次在后山学校地里劳动时,他们班级同学捉到了一个刺猬,成了我们哥仨好长时间的玩物。平时我们小孩在后山铁路边水泡子里,钓的都是些白漂子和老头鱼,有一回大哥却拎回来几条不大不小的鲇鱼,说是班级同学锄地后在二号桥洗澡时摸的。

人老话多、树老根多是小学语文课的句子,现在回味起那个接地气的年代,小七十的我是多么的惬意。十年前于成都青白江二姐夫王哥的家乡,在他们购买的入户电梯别墅里,富贵逼人的二姐可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青白江凤凰湖边上的一个富人小区,院子中间有个豪华的大游泳池。六层楼的跃层房还装上了入户电梯,电梯出门就进了三楼的餐厅。吴家二姐用炒股赚来的钱和部分美金买了这套房子。

几年后成都房价大涨,珠姐卖掉了没有装修的空房,又在北海买了一套公务员住宅和两间公寓。十几年的时间里,把个小汤圆滚成了大雪球,霸气的财运确实让人羡慕嫉妒哈。

春节前与二姐微信聊天说起,我夫妻想在5月中旬来昆明旅游。这下她风风火火的忙活了起来,在入户花园菜地边上,搭起来一个环保鸡舍。这次来到昆明都市枫林小区珠姐的家看到,洋房里种出的绿色蔬菜郁郁葱葱,鸡笼中的贵妃鸡都已经开始了下蛋。

按照微信里的承诺,我扎上围裙开始杀鸡烫毛开膛分割,两个小时以后,一鸡四吃我可是露了一小手。鸡中翅、翅根、鸡胸和大腿取出来做四川钵钵鸡,其余的剁块加上土豆和豆角,做了一锅东北乱炖。还有一个酸姜酸辣子炒鸡杂,外加鸡血薄荷汤,另搭配了几个记不住名字的云南小青菜。一番班门弄斧之后,居然获得了大家的诸多好评。

珠姐和大姐婚姻有点雷同,都是按父母的意愿嫁给了国军老友的后代。按照文革时的择偶标准虽说是有些憋屈,不过两个人的丈夫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本科生。几十年后回过头来瞧一瞧,还是吴伯伯老人家深谋远虑哦。

福气多多的珠姐可谓是金玉满堂,儿子云南财大、女儿云大名校毕业。姑娘先是在东京工作后又移民美国,现在旧金山湾区硅谷安家立业。好动的珠姐这些年日本、美国往来频繁,环绕地球好几圈可是逛了个安逸。

吴妈妈与珠、玲姐姐  

性格内向、娇生惯养的三小姐国玲,是典型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她高我一班是854中学69届的,只可惜这个玲姐姐更似红楼梦里的林妹妹,吃苦受累的往事让谁听到都会一声叹息。

北大荒大烟炮汽车队的大板房,挑食的小女孩让贫穷的父母无可奈何。3年自然灾害国营农场虽说是饿不死人,蔬菜细粮却是少之又少。 玲姐体弱多病也是吴妈妈退职的一个原因,在专职保姆的悉心照料下,小时候感觉大我一岁的她高出我许多。在我失联四十多年的记忆中,玲姐就像是我们这群孩子里的白雪公主。

前几年二姐在朋友圈里发出来一组照片,九宫格里栩栩如生的卡通面人,竟然是退休后玲姐的大作。随即我在后面留言道:“玲姐的佳作卡通包子,活灵活现、童心未泯。回想1967年的春天,高我一届的玲姐,全家从北大荒迁往了云南。十二岁的懵懂少年,看着白雪公主消失在天际。”

文革”初期,北大荒854农场车队一行六家,先到云南楚雄三线指挥部基地,后又迁往大理下关林业工程部。短短的几年后,随着文革的深入大家分到了相距甚远的四面八方。

1980年秋,我从北大荒来到四川师大历史系进修,通过轻工厅刘铭锦叔叔得知吴家去了中甸、申家去了宁蒗、马家去了丽江、李家到了华坪。后与宁蒗林业局修理厂发小申津生取得了通信,两家父母还交换了全家福近照。至于我想了解吴伯伯家里的情况和地址,这伙计在后来的二十多年里,却是怎么样的也没有找到准确的通讯地址。

云南中甸县后来改名为香格里拉县,全拜托当地的雪山和壮观的原始风光。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我与港商艾氏兄弟去过与中甸相邻的稻城、乡城采购松茸,环境和交通那是相当的落后,天高地远树木繁茂一派原始气息。

迪庆藏族自治州中甸县距离昆明700多公里,平均海拔接近3500米。上海知青郑哥1969年下乡云南农村,招工到大理下关成了吴伯伯赏识的徒弟。几年后单位要充实基层力量,郑哥和玲姐去了中甸林业局。

这位在大理下关被人们戏称为“小王丹凤”的女孩子,去铁路工作时的政审不合格,大姐夫调她到部队文工团当兵,又因有严重的海外关系被单位卡死。现在我想当时的玲姐姐,恐怕要死的心思都有了,何况她还是个承受能力极弱的小女子。
这一次闲聊说到此地,玲姐讲那里是高山峡谷道路崎岖,夏天泥石流冬天大雪封山是常态,有急事对外联系基本上靠打电报。旅游的天堂成了玲姐的生活牢笼,可怜的她在中甸的穷乡僻壤竟然苦熬了好多年。

凭着宁波上海人的精明头脑,郑哥没有几年就干到了场长书记一肩挑。成人教育的努力让玲姐也当上了单位的统计。这一段董永与七仙女的旷世之恋,竟然让这位小上海放弃了返城回沪的机会。后在政策的松动下和家人的努力中,一家人终于告别边塞绝地,从香格里拉调到了昆明市里。

吉人自有天相,退休的郑哥和玲姐现在可是幸福美满。一屋子的高档红木家具,地上干净的馒头掉下捡起来就能吃。儿子在昆明飞机场工作,媳妇还是银行的领导。我把这家人好有一比,幸福的像花儿一样绽放。

    北大荒农场同学

2023年5月9日早上7点,我与老伴准时踏出德阳家门。一个小时的地铁摆渡车程,一个小时的成都地铁3号线,早早地到达了成都火车南站。经过乘坐7个多小时的动车,下午6点准时到达昆明火车站。

珍珠玲三姐妹在金星地铁站出口,迎接了来自四川的我们俩口子。如此高规格的接待礼遇,让我夫妻有了受宠若惊的激动。半个多世纪后的再次相聚,看得出岁月的无情,给每个人都留下了印记。

出发前半个月,我在手机12306上买票后就给珠姐发去了截屏。同时还发去百度上找到的几个打卡地酒店,让她看看那个地方便于我们联系。得到的答复是已经挑选好了住址,不听安排她是要骂人的。

在此之前,二姐就在微信上告知,我们这一次住她儿子家里,与玲姐同一小区便于吃住聊天。儿子则下班后回到她家里,还方便和住在爷爷家上学的女儿沟通。只是这个决定马上遭到了我老伴的反对,坚决要住到酒店才感觉舒服。至于我们两个吴家的渊源,她又何尝能够搞得明白呢。

昆明2环路高架桥的边上,葵花公社小区可谓是占尽了地利。17楼里百多平米的三室两厅,和对面玲姐家的8楼遥相呼应。这姐仨打扫两遍的室内各个房间,干净的赛过三星级大酒店。出发前我提出要是方便的话,我们习惯分住两间卧室,原以为会像酒店里一样用洗干净的被褥,没想到豪爽的二姐却置办了两套全新床上用品。

昆明十日游我可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电脑上的百度和西瓜视频玩了个不亦乐乎。推辞不过珍珠玲姐姐们的盛情好意,协调后的结果是隔一天陪伴一日即可。我们有熟练的高德地图在手,以家门口的地铁站为主,街边的小蓝共享单车为辅放心好啦。

5月出游是最佳时节,天高云淡心情舒畅,阳光明媚满眼蓝楹花开。十天的纯昆明游,打卡地逛了个十之七八。原计划去大理洱海、阿诗玛石林拍照,都以我累的走不动为由而取消行程。

70多岁的老姐走起路来可不含糊,昆明瀑布下穿梭自如,世博园细雨中漫步闲庭。大观楼,翠湖、云大、讲武堂、圆通寺慢慢逛下来,每天两万多步虽说领先百度朋友圈,按照东北人的糙话来讲,确实把我累拉垮了。

四季如春的昆明真是个好地方,在全年最热的五月份里,也不需要空调连电风扇都很少用。比起四川最难熬的7、8月桑拿天,这里如同生活在人间天堂一般幸福。

天里几次嗮九宫格到朋友圈,没想到点赞达破纪录的56人次。平时喜欢看西瓜视频里的菜市场,这一次亲临篆新农贸市场,眼花缭乱的云南小吃,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的游客,给我视觉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遍地的云南米线店铺堪比淄博烧烤,在昆明品尝了多种的过桥米线,色香味形那叫一个巴适。朋友圈里展出珠姐点的豆花米线,漂亮的造型还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出发前老伴计划的费用是1万,结果一圈下来昆明打卡了十之七八,费用却剩下了十之七八。这个结果如何是好呢?按照微信里流行的一句话说,这一趟昆明游不是白嫖了嘛。

来想去决定在离别之前,办一个对珍珠玲姐姐们的答谢宴,借以表达此次云南十日游的感激之情。无奈玲姐那句东北磕:“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把我夫妻二人的计划全盘否决。最后,在面食高人、洁癖之家的8楼豪宅里,土猪肉香菇馅的正宗东北水饺,结束了两个老吴家第2代的世纪之恋。

在云南之旅圆满收官后,我于此写下了这些肺腑之言,聊以表达自己对《珍珠玲》的姐弟之情。结尾,给大家献上一段打油诗,让朋友们见笑了:

彩云之南十日游,夫妻难得有时候;

慢游昆明打卡地,每天两万多步走。

西山官渡滇池浪,金马碧鸡老街忙;

篆新翠湖大观楼,云大世博讲武堂。     

左起:何元凤、吴国珍、吴国珠、吴国玲、吴起

【说明】本文系自投稿。作者吴起,网名小木匠,在黑龙江854农场生活三十年,曾经做过木匠与教师,现退休于四川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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