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 牙

文化   2024-10-12 00:00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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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牙齿长得不好,上门牙特长并左旋60度,如果不下大力气,很难把那凸出的长门牙掩藏到嘴唇以内。年龄一大,它便成了我的包袱——怕见生人,怕照镜子,也不愿意洗脸。因为脸盆架子上有一面镜子,洗脸时免不了要看到镜中那颗呲着的大门牙和那张哭丧着的嘴脸。知道那便是自己的尊容,触景生情,伤心透了。
平日里闭门思事,沉默寡言。父母说我“不出头”,同伴说我“太自卑”,因此婚姻成了“老大难”。虽有那好心的媒人给提过几回亲,然而我都过不了“看对象”这关。本来就怕见生人的我,一见那陌生的异性,便低下头,少言语,真是比大闺女还“大闺女”。这样见一次面吹一次,这呲牙真成了我恋爱的障碍。
星转斗移,眼见真有打光棍的可能。为了美容,更为了完成那讨妻生子,成家立业的任务,我狠狠心,到牙科做了拔牙术,换上了一副假牙。
刚换上假牙那阵子,总感觉嘴里别扭。毕竟不是爹妈给的——受之有愧?想想拔了牙时的空虚,再看看这不自在的假牙,我真有点后悔……
日复一日,时间一长渐渐地也就适应了这假牙。尤其是它还对我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没出一年工夫,我就圆满完成了讨妻的任务;同时还受到当时领导的赏识,让我担任了民办教师。从此我逢人说话打招呼不做作;外出串门联系事务不拘束;有时候开会让我发言也不腼腆。我已没了那低头少语的大闺女相。由于牙医做工精细,装饰巧妙,安装得体,致使有些不知内情的同事同室办公几年,竟然没有发现我的假牙这一秘密。为此我事业上顺心,生活上如意,倒也自在了几年。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这假牙经不过食物,唇,舌及其“兄弟”的常来常往。最近一段时间,我渐渐觉得假牙不适,饭后还常往牙套里塞食物,有时候说话也感到它好像要往外跳。于是我又来到牙科,牙医看了看说,牙套已有裂缝,须另换一副。我欣然应允。新假牙还没做好,门牙敞开着洞。这使我又恢复了原先那见人低头少言语的样子。
忽一日,妻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我说:“你的牙怎么了?”引得孩子们也围着我要扒嘴唇看个真切。我正想闭唇坚守,又一想孩子们也大了,反正老婆不会跟我离,不必隐瞒。就索性张开大口让他们欣赏个够。妻在大笑一阵后说:“没了牙真丑。”我心一悸,继而又平静地说:“本来嘛,只不过是那假牙欺骗了你,让你上当受骗。”妻色愠而不语。片刻,似乎自我解嘲说:“都说人在衣服马在鞍,有些原本是丑的东西,经过一番修饰装扮,使人看着成为美的。美丑之间的距离并不大,只是人们的欣赏水平各异而已。俗话说得好一眼看高,一眼看低嘛。”我连忙讨好地点头说对。并暗自庆幸换假牙的正确举措。
二次换上假牙,我更加爱惜它。视它如珍宝。逢人说话尽量板着脸,迎风走路闭着嘴,吃饭更是提心吊胆,尽量避免硬食物入口。明确了假牙的要求,就连刷牙也个别照顾它,尽量避免牙刷损伤它的光洁度。
我常想:这假牙以“假”之名,赋予我“真”的笑容,它让我重拾自信,重塑自我,在追求美的道路上,更加勇敢,更加自强,享受更加丰富多彩的生活。
假牙,不仅给了我一个全新的笑容,更是我人生旅途中一枚重要的勋章,它提醒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勇于面对,积极改变,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芒。
在成长的道路上,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但请记住,正是这些不完美,构成了独一无二的我们。勇敢地迈出那一步,你会发现,世界其实比想象中更加宽容和美好。

(摄影 张小蕊)

作者简介:李连圃,生于1955年中学退休教师。1977年考入博兴师范,毕业后从教,先后任教于南塔高中(原广饶县第十三中学)杜疃中学,莲花中学,颜徐中学2007年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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