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花香香满心

文化   2024-10-11 00:01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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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我和老伴正喝着茶看着电视,隐隐传来敲门声,立即歪拉着伤腿去开门。门一开,花香迎面扑来。进来的是位年轻女士,左手抱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右手提着礼品。看上去似曾相识,但叫不上名来。大概来者看出我的疑惑,主动介绍:“老师您好。我是徐芳。”噢,一下醒过神来。对,是徐芳。虽变化甚大,但眉目间仍隐约透着孩提时的印象。我赶紧接过鲜花,放在客厅的木橱上,客厅里顿时花香四溢。我们师生坐在沙发,叙起了往年陈事。
看着眼前的徐芳,想起二十年前的她。那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我五年级的学生。圆圆的脸,亮闪闪的大眼睛。性格沉稳内敛,学习刻苦认真,作文最棒。我常把她的作文当范文读给学生们听。不由得想起她在河口区,参加作文比赛的事。
“那么多竞赛者,你获得第一名。为咱学校增了光。”
“还不是多亏您平时教得好,关键时又给了我信心和力量。记得参赛前,我正感冒,在家养病。您来到我身旁,问寒问暖,让我到区参加作文竞赛,满心暖暖的,病一下子好了大半。当时,我是又高兴又犹豫,生怕赛不出好成绩,辜负您和学校的期望。您一再开导鼓励。告诉我, 做事不能怕字当头,信心加努力就有好成绩。还送我一本《小学生作文选》。”
“想起来了,只让你学里边的写法,不准照抄。发现抄,小心手心挨教鞭。”说到这里,都笑了。
我们又说起当年的在校老师。她说:“教数学的闫福凤老师,教学可上心了。常在星期天为我们补课,我们班的数学每次汇考总拿第一名”。“是啊,她虽是代课,但没有临时应付的想法,而是把整个心放在教学上。为你们班还差乎乎把一桩婚事黄了。那时,离毕业还有四个多月,她对象一遍遍催着结婚。闫老师态度很坚决:不送走毕业班,决不结婚。俩人闹僵了,还是她对象让了步。”
我们师徒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已故三位老师的事迹。宋校长以校为家,为学校发展操碎了心。未老先衰,不到五十的人就白了头。高老师为备课批改作业,十冬腊月住在学校。那时没有取暖设施,第二天墨水瓶里结了冰。徐老师伤了腰,不能走远道,让他夫人用小车推到学校。他们虽然离开了人世,但他们崇高品德的光芒永远闪耀在人们的心中。
说起这些老师来,我和徐芳都红了眼圈。徐芳感慨地说:“我们学校办得那么红火出色,和老师们的付出是分不开的,你们这些老教师,永远是我的榜样。”
二十年未见,我问起了她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她告诉我上中专时本可以中升本上五年。因家庭困难,上到中专就毕业了。但没有放弃对学业的追求,凭着信心靠拼搏,八年的不断努力拿到山师大的本科文凭证书。一直在一中学任政治老师,获得了学生尊敬和领导的认可。有了个幸福的小家庭。听了她的介绍我感到甚是欣慰,为她事业有成家庭和美而高兴。
话题从别人又扯到了我。
“老师您沙发上放了这么多书,还学习?”
“学啊,也读书也看报,一天不学,心里就觉得不舒坦。虽然前头学后头忘,学总比不学强。黑瞎子,掰棒子。掰一个掉一个,最后还是落一个。”
我的话把徐芳逗乐了。我告诉她,不但读书,还写文章,进了东营微文化平台,好像又上了学。半月二十天就有篇文章在那个平台发表。编辑老师可热心了,总是认真编辑。还有老师们写留言精准点评,我从中受益匪浅。老年来写作上了一个新台阶。
她知道了我写作发稿的经过,感动不已 :“老师您以后写出文章,给我打电话,由我打出成稿向外发,别再往打字的那里跑。这么大年纪别说花钱,一趟趟地跑多不容易。”
“不用,孩子们都有电脑,也都想帮忙。觉得你们年轻人特别忙,帮不了也不能再给你们添乱。”
“老师您这样做太累了。”
“不累,愿意干,不但不觉累,还心里乐乎着呢。”
我把以前的文稿拿给她,里边有《修脚师傅三上门》《鞋换鞋两人拉勾》《楼长闺女》《郝经理》……她看了不住地赞叹:“老师您写的这些尽是平民百姓的事。”“对呀,这是我的一点心愿:为低层劳动者代言。发掘他们的真善美,为弘扬正气尽点力。趁着还能干,咱小车不倒尽管推。”她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老师,我来晚了,您又为我上了一堂特别有意义的课。”
我这通王婆卖瓜,也是有目的的,教书育人成习惯成自然,其实学生也是老师,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要互相学习呢。
越说话越多,竟忘记了时间。这时老伴说:“让闺女一起在这里吃吧。”老伴的话使我们醒过神,知道已快近中午。“对,在这里一起吃,我打下手你掌勺。”“不了,我家老二还等我回去做饭呢。拍个照留个纪念吧。”她把鲜花放在她师母怀里,学生依偎在我身旁。后来她制作了个小视频。花在笑,人在笑。充满了温馨,充满了快慰。我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感动,心中装满了幸福。
学生走了,我目送她下楼,相互挥手告别。不多时发来了长长的短信。开头一句,就使我感动不已:“想我老师了,想我启蒙的张子英老师了。为了却二十年的看望心愿,多方打听来到老师门前。”一遍遍地敲一遍遍地轻唤。抱着花站了很长时间。她说以程门立雪的赤诚和耐心,等待与我见面。唉,都怪我这半聋的耳朵。不是学生有诚心就错过一次相见的机会。我终于听见敲门声见到我的学生。
我坐在学生送来的花前。见外包装像一位老人的怀抱,里边花色鲜艳,气韵典雅灵秀。我痴痴地欣赏,看着看着,忽然一朵朵花,变成了一张张天真烂漫的笑脸。正是这些幼稚可爱的笑脸,不知多少次在梦中出现,他们想我我也想他们,泪花在眼角闪烁。
四十年讲台没站够,退休时写了首感怀的小诗,其中有这么两句:“人生倘若有来世,还做红烛照心田。”
我在痴痴地欣赏学生送来的花,花香香满了客厅,更香透了我的心。

(摄影 张小蕊)

作者简介:张子英,男,生于1940年10月。河口区退休教师。年轻时热爱文学,曾有多篇诗文发表在《山东文艺》上,后因生活所迫,搁笔几十年,及至耄耋之年,重拾笔墨,曾参与河口区《乡村记忆》编写,并于2022年出版《岁月如歌》一书。虽值暮年,但身体矍铄,耳聪目明,每天仍然坚持写诗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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