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展区》第三部〈胜利帮〉三

文化   2024-10-17 07:42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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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1984年,垦利一中即将开启自己最鼎盛的一段时期,1985年——1988年,高考总成绩连续四年居当时刚刚建市不久的东营市第一位。当时县里的书记、县长好多都出自一中或在一中任过职。据说每年大年初一县委、县政府搞团拜,第一要去的肯定是一中。垦利一中的校徽在全县任何一个地方都引人瞩目,都好使,这使得一中的老师和学生们在大街上格外得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学校是个坐北朝南的大院子,大门两边的照壁上,搬的是毛主席手书的“团结紧张”和“严肃活泼”八个大红字。学校的主体布局呈“工”字型。最南边,靠近公路和院墙的是东西对称的两座教学楼;两座教学楼中间是旗杆和小广场,是学校召开中型会议的地方,大型会议一般在操场上开;旗杆往北一箭地远,是老师们的办公大楼,图书馆、实验室都在里边;办公大楼北边又是东西对称的两栋楼,西边是男生宿舍,东边是女生宿舍。
在这“工”字两横之间的空隙里,穿插着一些低矮的平房,那是单身教师的宿舍,糖果他们四个班的班主任还有其他一些任课教师都是新分配来的大学生,都住在这些平房里。
“工”字的东边是学校的操场,一个南北向的400米的环行跑道,圈里圈外是观礼台、足球场、篮球场和单双杠、沙坑等。从“工”字再往北,在男生宿舍的后边,是学校食堂,一个两层的白色小楼,食堂的东边都是平房,是学校领导和老教师们的家。学校最北边的院墙上留了一个小门,通着的是县实验中学。这个小门留的很有学问,第一次见到这个小门时,我立刻想到了“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在西教学楼的东墙上贴着四张大红纸,上面是垦利一中84年新生分班情况和各班班主任名字。糖果的名字是一班那张红纸上第一行中的第一个,建民、善功他们在第二行。张小动的名字在这张纸上的第四行,但被框上了一个黑框框。被一条墨线牵引着,跋山涉水,直拉到最边上的另一张红纸上,那是四班的人员名单,与另一个黑框框连在一起。那黑框框里也有一个名字,郭靖。小动往墙上连吐几口唾沫。
“呸,呸,呸!谁他娘的这么咒他张爷爷,我要在这三年里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罪魁祸首,你们一定要给我报仇雪恨啊!”
“行了吧你,你这叫罪有应得,人家那个郭靖才真是窦娥冤呢,稀里糊涂地被你拉着陪了刑场。”
高一男生宿舍都被安排在一楼,每个宿舍八个人,四张上下两层的床,洋车子都集中存放在南墙根的车棚里。糖果被分在105,紧靠着东楼门和东楼梯。刚放晚自习,联合就过来找我,他分在了三班。
“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一块出去走走吧!”
我俩来到操场上,沿着跑道溜达一圈后,我翻到双杠上叉腿坐下,新青倚着杠腿站了。
“我被安排了个劳动委员,临时的,可能班主任老师看我年龄大,能吃苦。洪斌好像是体育委员,这小子就爱咋唬,很快就能混个面熟。你呢,也不会让你闲着吧?”
“我是学习委员兼语文课代表,班长和团支部书记都安排给了县实验中学的学生。”
“今天你和小动闹得有些过火了,要不,不让你当班长,也得给你个团支部书记当当。”
“我不稀罕,气不过的是班主任对县实验中学学生的偏袒,这也太明显,太霸道了吧!”
“我们班的班长家也是县城的,叫任我行,听说是某个县领导的外甥。他那个舅跟今天教训你们的贾校长是师范同班同学,安排座次时,我看到,我们班主任都让他三分。我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生气的,特别是你,我们这二十多个同学,咱全乡人,可都看着你呢!今天叫你出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注意了吗,善功没有车子骑,今天有公社里的车送,星期六回家的时候呢,下个星期来的时候呢,怎么办?”
“他怎么会没有车子呢?”
“家里穷,主要是后娘,他亲娘在他几岁的时候就死了。他心里对这件事很在乎,从来不在外边说,所以你们都不知道。咱们从胜利闸来的这二十几个同学中,我年龄最大,你最聪明、成绩最好,牵扯到咱们这帮人的事,咱俩应该多动动脑子。我觉得咱应该帮善功一把。”
“帮,当然要帮,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从双杠上跳下来。
“一下子出来这么远,还有这么多女同学,我想以后星期六、星期天回家、来学校,我们这帮人就集合起来一块走,相互间有个照应,也正好轮换着带着善功。”
“行,就这么着办!你咋考虑这么多,不服不行,老大就是老大啊!”
“今天,为了排值日,我和那个任我行吵了两句,晚自习的时候就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就想着提醒提醒你和小动,注意点,别老顺着自己的性子来,不是在咱自己家里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像高晓声的那篇小说写的一样,上城了。”
“上城?怎么是上城,不是进城吗?”
“虽然你读书比我多,记着的也肯定比我多,但这个你别犟,就是陈奂生上城,而不是陈奂生进城。这上就是上,这上不是进!”

(八十六)

与初中的课程没有多少太大的变化,还是语文和数学课最多,牢牢占据着每天上午的头两节课。就是英语词汇量一下子翻了好几倍,老师发音也更快更鸟语,让糖果同学听起来稍稍有些吃力。联合、小动、建民他们在初中就寄宿了,我还是第一次,到食堂买菜买饭、到锅炉房打热水、自己去水池子边洗衣裳、八个人在一起睡觉,这些都让我感到新鲜。
姐姐总说我的脚就够臭,没想到还有比我更臭的,没见谁晚上睡觉前洗脚,鞋子一脱,往床底下一塞,就往被窝里拱。满宿舍臭烘烘的咸鱼味,一敞门,熏人一个跟头。姐姐来看我时,在门口适应好几适应,调整好几调整,才趟地雷一样踮着脚走进来。
熄灯后是不准再说话,有的同学接着就睡着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呼噜、说睡语,有的咬牙齿、舔嘴唇,像在吃什么香甜的东西。开学第二天晚上,我下床的老八感冒了,提前请假回宿舍,吃两片安乃近就躺下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还没等熄灯呢,老八突然“嗷”地一嗓子,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来,吓得正倚门卖俏的老六手中的搪瓷缸子“咣”扔出去老远。喊完了,老八也醒了,不好意思地说,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爹拿鞭子追着抽我。老大过去摸摸他的头,噌噌他的脸,很老大地说,“恩,不热了,退烧了,这小家伙八成是想家了。”
也有像我一样睡个觉特别困难的。最能折腾的是旁边上床的老大,翻过来覆过去,好像正在承受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折磨,好像正在与那折磨进行着殊死搏斗,破风箱一样喘着粗气。
老大从家里带来一个电棒子,他叫它手电筒,熄灯后他就把头蒙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看一些大众电影之类的画报,所以他总是最晚才睡,总是等大伙儿都睡着了才睡。有时候糖果一觉醒来,眼睛已经适应屋子里的黑暗,我看到老大还蜷曲在被窝里偷偷摸摸地鼓捣着什么。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年龄,他应该和凤军、联合他们差不多,与凤军、联合他们一样,他的喉咙节已经明显地凸出来了,胸脯上胳膊上一块一块凸起的腱子肉。
午饭后我和小动上街买毛巾,遇到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发言的那个胖女生。我们俩都没有睡晌觉的臭毛病,让我们睡晌觉就像杀我们一样难受,就一般都到县城街上去玩。一般是先去电影院看会海报,看看这周都演哪些电影。
我俩一样,都喜欢进口的动作片,都崇拜阿兰德隆、007、史泰龙那些国外男影星。女影星就还是喜欢中国的,张瑜啊,刘晓庆啊,陈冲啊,干净,清纯,顺眼,外国女人胸前要撑破衣服的那两大坨肉就让我们感到腻歪。不害羞!日本女人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追捕》上的那个真由美,笑起来那个灿烂,那个娇艳,那个让人心里舒坦啊,电影《红牡丹》中的红牡丹一样!
一中的西边有个新华书店,就是离学校太近,不敢老去磨蹭。再西边有县图书馆和文化馆,但晌午头根本不开门。小动对我说,你那个未来的姐夫不是老想巴结你嘛,就给他个表现的机会,让他去给弄个图书馆的借书证。
一般情况下,县百货大楼是最后一站。叫大楼,也就两层,一楼是油盐酱醋和农资用品,二楼是日用百货和布匹鞋袜,那时候整个县城只有这么一个大楼卖这些东西。当时的垦利县城号称,一条街,一盏灯,一个喇叭全县听。有时候我们花上两三毛钱,今天买盒牙膏,明天买把牙刷,没钱了,就横挑鼻子竖挑眼,逗逗那个扎着两个小辫爱脸红的女售货员。
其实,那时候,我们根本还没有刷牙的习惯,但看到有的同学端着个白搪瓷缸子站在水池子边上刷得满嘴里冒白沫,就觉得人家特文明,特像城里人那么一回事,就和《人生》上的刘巧珍一样,学着隔三差五地刷刷牙了。
每次刷个牙,都像过节一样郑重其事的,站在水池子边,不是弯腰低头,而是高举着个搪瓷缸子,白沫子吐得褂子领子上都是,就怕遇不到个熟悉的老师同学。
这天中午头,我问那个扎着两小辫的女售货员,你是叫稀罕儿还是叫胭脂,她说你姑才叫稀罕儿叫胭脂呢,我说,稀罕儿是我侄女,我那没过门的媳妇叫胭脂。小姑娘的脸就红了,糖果也突然觉得心里一酸。正要扯乎的时候,小动捅了捅糖果,悄声说,往你左手边看!就看到了那个胖女生,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也站在柜台前买什么东西。在胜利社中的时候,男女生之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说话的,王楚莲与王善功是一个村,都是三佛殿的,王善功是王楚莲没出五服的叔,在学校里也从没见他们说过话。
“打不打招呼?我们是一个班的,她也分在了四班,和我前后位,叫苗若兰。班主任治我,我这么高个子,偏偏让我坐第一排。”
好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其实我早就听出来了,这么好的场合,他怎么会闲得住,心里肯定已经跃跃欲试了。
“张小动,哦,还有张国,你们好!你们也来买东西啊!”没想到胖女生主动打招呼了。
“我又不和你一个班,你咋能叫出我的名字来?”糖果皱着眉头盯着她。
“只要是这一级的,能不认识我们的新科状元吗?又是胜利帮的头。”
“胜利帮?”
“是啊,那天开学典礼上你们演了那出以后,我们背地里就都这么叫你们了。真勇敢!真厉害!这是我妹妹,她在实验中学上初二,妈妈让我们来买些零用的东西!”苗若兰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啥玩意这么香?”小动凑到苗若兰近前,提了提鼻子问。
“是香皂味。”
“我怎么闻着是你们头发上的味啊,好香!香皂?你们管这个叫香皂啊,张国,咱胜利闸管这咋个叫法来?”小动向我脥了脥眼睛。
“胰子,小胰子儿,喷香喷香的小胰子儿!”
“咱们快走吧,到时间了,该去学校了!”小姑娘不比她姐姐傻,她好像听出了什么,拽着意犹未尽的苗若兰走了。

(八十七)

在上一节中,糖果曾经写到,八十年代初的垦利县城是“一条路,一盏灯,一个喇叭全城听”。这不是原话,原话是这样的:一条马路一盏灯,一个喇叭全城听;一条弯弯路,三条半胡同;围着县城转一圈,不过十分钟。
而我到垦利县城上高中的1984年,至少有两条马路。垦利县城东西长,南北窄,东西向的路可以称作马路,或者大街,而南北向的路因为太短了,所以叫作胡同道也算不上丢人,算不上难听。从垦利一中的南大门出来,是一条大街,就是现在的中兴路,当时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在这条路的南边,与垦利一中正对着的就是县医院,现在还是。与现在不一样的是,现在,县医院基本快处于县城的中心了,周围都是高高矮矮、密密麻麻的建筑,而在当年,它就是县城最东南的犄角,往南、往东就再没有单位和建筑,就是一片稻田,隔着稻田和它相望的就是新安村和寿山村。
那时候,县医院的南边有一条小河,其实就是一条小水沟,是为那些稻田浇水用的,河上有一座小小的石桥。高三的时候,糖果和一个女同学谈恋爱,经常去的地方就是那座小石桥,小桥旁边的稻田里也留下过他们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足迹或者其它的痕迹,因为当时那里黑了天就基本见不到个人影,幽暗,僻静,不能不说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2006年,我父母要在县城里买房子,让我去看他们相中的新兴小区里的一套房子,我一看,就嘿嘿地乐了。母亲问,你笑啥?我说,高兴啊,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好的房子,离着学校、医院还有商场都这么近,多方便啊!让我说,就它了,钱不够跟我要啊!其实我当时心里想的是,八九不离十,这新兴小区八号楼座落的恰恰就是当年那座小石桥的所在。没想到,当年为反对我早恋而和我打破头的父母,最终要扎根落叶的地方恰恰就是他们儿子早恋的发祥地、根据地。
在中兴路的北边,垦利一中的东墙根,当年是一条排污沟,过去排污沟,是县工商局等单位,再往东,就是垦利镇中,垦利镇中的东边紧靠着的就是辛河路。辛河路就是当年垦利县城的东边界,再往东,就是前李呈村了,就出县城了。
还是在中兴路的北边,从垦利一中往西走,当年好像是县烟草公司,后来在院子里盖起了一座小白楼,我最早看电视里的足球转播,并从此对足球迷恋得一发而不可收拾,要追究,就要追究那座小白楼。
小白楼往西,还有好多单位和建筑,但糖果对那些东西不感冒,所以也就没留下多少印象。然后,就是当时的县委、县政府所在地。当年,好像大院门口也没有站岗的,但高中三年里,我从来没进去过,不管是偷瓜摸枣的时候,拎棍子撵狗的时候,还是和人家打架狼奔豕突的时候,都没有进去过。
县委、县府大院往西还有些单位,但都不记得了,然后一直到现在的利河路。利河路就是当年垦利县城的西边界,路的西边就是西双河村,也出县城了。当年,我们从垦利一中回胜利闸,就是沿中兴路往西到利河路,然后拐弯向南,过溢洪河桥,再过液化气站和面粉加工厂,到炼油厂。从炼油厂西大门那块,或者拐弯往西,经胜利村前,去胜利油田水电厂,去胜坨,或者往南一直走,到油田净化站,再拐弯往西,去水电厂,去胜坨。
从垦利一中大门出来往西,中兴路南边的那些单位,是我当年出没最多的地方。医院不说了,往西是机械厂,机械厂当时还是个规模很大、员工很多、效益很好的国营企业,可能也就仅次于炼油厂吧!糖果对它感冒不是因为它的规模和效益,而是因为它的员工,因为厂里员工多,所以它就建了挺大的一个职工之家,里边有扑克、象棋、康乐棋等等的玩意,还有大电视机,当年看《射雕英雄传》,看江南七怪、梅超风、黄老邪、九阴真经,基本都是在那儿看的。逃晚自习出来,肯定就往机械厂蹿。
机械厂往西,有新华书店和县五金交电公司,当年我和张小动中午头不睡晌觉,在这两个地方消磨了很多无聊的时光。再往西,还有县委招待所。当年,县委招待所肯定不会理乎糖果同志,但糖果同志理乎它,因为里边有东方红礼堂,那是当时全县城最大最好最有特色的建筑,有浮雕的很大的五角星和毛主席像,看一眼就感觉特别的神圣、特别的肃穆、特别的有使命感和压力感。
招待所的西边是县文化馆,当年的县图书馆就在文化馆里,有一两间屋子的书,书架上赫然摆着的竟然还有当时很难见到的外国小说。回想起来,这里是我重要的文学启蒙地。那时候,凭垦利一中的校徽就可以进去看书,但不能借出来。在那儿,我看到了装帧精美的五本一套的《世界优秀中篇小说选》,读到了川端康成、屠格涅夫、马克吐温、海明威、凡尔纳等大师的作品。
当时对爱情特别冒鼻泡,读完屠格涅夫的《初恋》,就继续找他的书和小说看。后来又在那儿看了他的《猎人笔记》,看到最后一章他写俄罗斯的田园农庄风光和猎人狩猎的生活,竟傻了、呆了,痴痴地不肯走了,就好像时光一下子停滞或者倒流一样。书带不走咋办?就把最后那几页撕下来,装在了口袋里,当了一把孔乙己。
几年之后,我已是垦利一中的一名语文教师,早把那件丢人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有一天,又去看书,又看《猎人笔记》,又看到最后,发现写得最好最美最动人的那几页被人撕去了,就骂,他妈的谁这么缺德!
话一出口,一下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骂的竟然就是糖果。那一刻,竟又傻了、呆了、痴了,竟又有高中时候的某一天一样的感受,就好像时光一下子停滞或者倒流了一样。


作者简介:张维岭,1968年出生,南展区人,文学爱好者,曾发表长篇小说两部及一些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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