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展区》第二部〈胜利闸〉十六

文化   2024-10-14 09:59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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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糖果考了个全县第一的事,我绝对不是知道的较早的那批人中的一个,因为考完试第三天,我就去新张,帮着我二舅锄豆子地去了。那时候全公社里才有两三部电话,我娘就让国庆骑上洋车子,跑到新张来送信。国庆是在坝滩里找到我和二舅的,当时我正汗流浃背着,把褂子也脱了,国庆也跑得背上湿透了,洇过来了。
“二舅,哥哥,可不得了了!”国庆的咋呼把我和二舅吓了一跳。
“出了什么事?你喘口气,快说。”
“哥哥,咱爸爸让我来告诉你,中考成绩出来了,你又没考上一中。”
我“哦”了一声,心一下子凉到了底,苦兮兮的、空荡荡的,本来汗津津的身上起了一荇鸡皮疙瘩。这时,糖果听到了旁边的二舅一声长长的长长的叹气。我最烦气他的,就是他那没完没了的眼泪和叹气,寡妇一样,怪不得媳妇跟人家跑了。
“没考上就没考上呗,你咋呼啥,失了火、死了人似的,唯恐人家都不知道啊!”我强忍住悲苦数落着国庆。“海生、爱民他们呢?”
“听说他们都考上了,崔浩老师都来咱家好几趟了,说胜利社中今年考冒了调了,光一中就有二十多个。哥哥,你平时成绩不是很好嘛,在社中从来就是数一数二的,海生哥、爱民哥他们都考不过你,咋到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呢?”
“这时候还说这些干啥?行了,我知道了,你回胜利闸去吧!”
“哥哥,你再想想当时的题是怎么答的,凭你的成绩不该啊,是不是那些阅卷的也许是统计分数的老师弄错了?”
“国庆,是不是我几天没拾掇你,你身上刺挠了?再絮叨,我就拿这锄把量你腿了!”那一阵儿,我啥话都不愿说,感觉也没有力气说,就想一个人待一会。
国庆看我真恼了,赶忙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哥哥,刚刚那些都是唬弄你的。告诉你吧,你考上了一中,而且是全县第一名。”
“说我没考上一中,海生、爱民他们都考上了,我是有些不服气,可你说我是全县第一,那又是睁着眼说瞎话,明摆着唬弄我的,我的头皮哪有那么厚!”
“真的,哥哥,就是全县的状元,崔浩老师为这都来卫生院里跑好几趟了,他对咱爸爸、咱娘说这事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的,一准错不了。崔老师还咋呼着让咱爸爸摆场子请客呢,我来的时候,咱家里挤得满满的都是人,都嚷嚷着让咱爸爸掏钱请客!”
我的心里一震,脑袋里浮出了二瘸子说的那个坝上手里拿弓的小孩,瞪着眼对国庆说,“国庆,哥哥可警告你,你要敢拿这事和我胡说八道,我可真拾掇你了!”
“黑纸白字,红口白牙,我都看到了听到了,你爱信不信,反正信我是送到了。”
一直不吭声的二舅突然抓住了国庆的手,急哧哧地说,“国庆,你可不敢唬弄你二舅,这是真的,国真考了个全县的状元?”
“我要是撒谎,回胜利闸的路上,让我的车子掉到大坝底下掉黄河里去。”
“二舅,别听他的,即使真象他说的那样,那才真的是阅卷或者统分的老师弄颠倒了,或者遇到重名的了,垦利一中那帮家伙那是那么好惹的。”
“算了,算了,不和你们说了。还当哥哥、做榜样呢,连一点自信心都没有。”国庆红脸吐噜地说。
二舅放开国庆的手,又一把抓住我,说,“国,真给你二舅争脸,没白在脖子上扛了你这么多年!”
我挣脱着抽出了自己的手,心里一下子很腻歪,想:如果我没考个全县第一,你是不是就白扛了我这么多年啊,你是不是就后悔扛了我这么多年啊!
“哥哥,我来的时候,咱娘嘱咐我,让你抓紧回胜利闸去!”
“回去干啥?”我问。
“咱家里要摆场子,请你老师们,请卫生院、供销社的叔叔大爷们啊!”
“那与我啥关系?范进中举一样,没见过天一样,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先回去吧,我和咱二舅锄完豆子地,就回去。”
国庆兴高采烈地来,气急败坏地走了。我把下巴抵在锄把上想心事,脑袋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几个念头是:第一,看来二瘸子又一次算准了,看来坝上那个拿弓的小孩果真姓张;第二,垦利一中那帮家伙并非那么不好惹,并非那么高不可攀,如果我下功夫,就有机会打败他们;第三,我终于可以在父母面前扬眉吐气了,虽然我做梦也没想过要考全县的状元,但复课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没有一刻不想着有一天回击他们那冷冷的脸:我是行的,谁也没权利轻蔑我;第四,我要离开胜利闸,开始新的生活了;第五,这次来新张,一直没见到胭脂,虽然她已经定亲了,再见面也没啥意思了,可是她真的就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吗,为啥她就一面都不肯来见我?听到我考得这样,她会为我高兴吗?

(七十六)

糖果回到卫生院的时候,父亲正和崔浩老师在丝瓜架下唾沫蛋子乱飞地吹着。我在单职工食堂那块刚下车子,崔老师就看到我了,他爽朗的声音远远地就传了过来,估计前后两排房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嗬嗬,我们的状元郎终于被盼回来了!”
放在现在,我想,他肯定是KTV里的一把好手,如果他的身体还有当年那么好,能给我们这些学生们个面子让我们请他去好乐星或者麦迪,那他肯定嗨翻了天,年轻至少十到二十岁。
丝瓜架底下、薄帐子边上,胡乱地堆着些白酒、啤酒瓶子。我支车子的时候,崔老师向我奔过来,那势头好像要抱住我亲我一下,把我吓惶惶了,红着脸,低着头,用手捏着褂子角,不敢跑,不敢躲,又很担心他为老不尊,真弄出那一出来。就看他那孩子一样的高兴劲,我想,他是真的乐坏了,假如是他的儿子崔国考了个全县第一,他也不过就如此吧!他和刘月良老师一样,都是我一生至亲至爱至敬的好老师。
后来,爸爸告诉我,那几天,崔老师有事没事就往我家跑,一天好几趟,来了说不了几句话,茶还没泡开呢又走了,不一会又来了,刚才泡的那壶茶这会倒正好喝了。
父亲决定,后日傍黑天,就在我家的丝瓜架底下,大排筵宴。然后父亲去新张找我二姨夫王洪春,让他带人按村子里办红白公事的全套样法准备八个碗,鸡鱼丸子肉一碗不能缺,由我小姑父负责打下脚。糖果那姨夫王洪春是个干净利落滋味人,三五两庄里有红白公事,都请他做厨屋里的厨长。然后去渡口,让二瘸子准备好十只肴鸡,到时候带到我家去。
宴请的人:胜利社中孙金龙校长、崔浩主任,胜利卫生院刘院长、崔医生和卫生院家属小辉他爸,胜利公社武装部郭配一部长和郭妈妈,渡口卖肴鸡的二瘸子,南请户寿田大爷、麦田叔,大请户小姑和小姑父,新张村二舅张文法、二姨夫王洪春、表哥张春圃,许家我干娘和李校长,同学家长海生他爸和王善功他爹,善功他爹当时是三佛殿的大队书记。
那一天,正好刘玉兰和王楚莲来我家,想和我商量去一中报到的时候怎么个走法。就留下她俩没让走,在屋里另开一桌女席,把郭妈妈、小姑、干娘请过去,由我娘和我姐陪着。我娘看见刘玉兰就直了眼,说这闺女咋就长这么俊呢,谁家摊上这么个媳妇那可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那天,小姑也好像没病的人一样,端盘子端碗,忙活来忙活去的,听到我娘的话,就掐着腰说,嫂子,人家这三佛殿的闺女就不够样子吗,要说丑,那可就是咱的国丑了!我干娘听了不乐意了,说,俩干亲家,人家上讲的可是郎才女貌,大男人的长个小白脸有啥出息的,咱的国可是全垦利县的第一份,你打着灯笼上哪找去?
1992年,我在郝家供销社娶媳妇,来的人倒是不少,但大都是我家的亲戚,再有就是郝家供销社、郝家医院我父母的同事多,论客人范围之广、气氛之热烈,我当时酸酸地想,还不如1984年的胜利闸。
之前在南请户的时候就听老人们讲,古时候皇帝出行,遇到两种情况也得让路,这两种情况,一个是骑着高头大马在皇城御街上夸官的新科状元,这叫大登科,第二个是迎娶新娘的新郎官的轿子,俗称小登科。看来,这洞房花烛夜本来就不如金榜题名时啊!
糖果和国庆负责端盘子、烧水和送水。酒喝得快水喝得也多,我俩用医院职工食堂里的七窨锅忙天火地地烧水,还是赶不上趟,爸爸还是一趟一趟地跑过来催。喝了一会儿,屋里那夥还是那么文静,因为她们就没喝酒,拿汽水当酒喝。我娘还从药房里弄来几瓶止咳糖浆,说喝不惯汽水,就喝这个,黏糊糊、甜丝丝的,甜酒一样,喝了对喉咙还好。就喝这个,还郑重其事、有模有样地你敬我我劝你,特别是糖果那俩女同学,都林黛玉一样地小口抿着,我进去送菜送水,就两双毛眼眼紧盯着我,求救似的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心里偷着恣,划会着,我才不坐下呢,除非你们喝真酒、真喝酒,英雄救美那救的也得是红颜啊!
丝瓜架底下那帮可就不得了了,孙校长和崔医生早就七大姑八大姨地呟上了,说着谁不喝谁就是孙子,崔老师在一旁笑着两不搀和,二瘸子在那儿用手指头敲着桌沿助着劲。爸爸和郭部长早就“螃蟹一,爪八个”地来上了,春圃表哥在一旁给他俩巴着眼,那架势没这么个人判着输赢肯定早掐起来了,输了的咕咚一口闷,然后把杯底亮给对方看看,把杯子墩在桌子上,再露胳膊挽袖子地来。文范的就是李校长、小辉他爸,海生、善功家老人,还有我家的那些亲戚们,两人一伙地靠在一起说会话,高高地举着杯子里的酒照划照划,然后再去找下一家说话。小姑父在边上忙着端茶倒水,伺候着。
喝了一盘子,就叫糖果过去端酒。端酒我不怕,还非逼着我说两句过年的话,一家人家都停下来,笑吟吟地望着我,支楞起耳朵听着我。我憋哧了半天,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崔老师看我是真难为坏了,赶忙说,“喝酒吧,都接着喝酒吧,孩子只要学习好比啥都强。”
父亲有点没面子了,嘟囔着说,“学习再好,也永远是上不了桌的烂狗肉。”然后,又让我去女席敬酒。我进到屋里,走到桌边上,端起俩女生杯子里的汽水都干了,说,“要我命了,热死了,干死了。”

(七十七)

那天最后真正有点喝多的是我的二舅,其他的人基本都没事。喝着喝着,也没个明显的迹象,他就一边一个,拉着寿田大爷和麦田叔的手,开始叨聒他年轻时候的不容易,叨聒当年我们家盖那三间北屋的时候,木头、砖,瓦刀、锨,干粮、咸菜和大锅,都是他们从大张村带到南请户去的,没有大张他爷们们,光凭南请户那几个人、那点材料和家什,我们家那三间屋根本就不可能盖得起来,越说越伤心,长吁短叹、哭天抹泪的,连着说,人不能忘本啊,人不能忘本啊!
直说得寿田大爷和麦田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还得一个劲地劝他说,现在日子不都好过了嘛,孩子也这么给大人长脸,国和国庆将来肯定孝顺你这当舅的。父亲跑到屋里去,对我娘说,你哥又朝巴了,酒量小,就别喝,那么大岁数了,丢人现眼的。
我娘赶紧跑出来,说,二哥,你先喝点糖浆吧,润润喉咙,要不去屋里躺会吧!
父亲说,办喜事碰到哭丧的,这是哪一出跟哪一出啊,倒霉,晦气。不喝了,不喝了,都不喝了!
娘赶忙把二舅扶到小耳屋里。天已经黑透了,就把扯在丝瓜架下的电灯泡拉开。灯影里,一桌子人的脸上都不好看,父亲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了,就把脸凑到二瘸子跟前,说,“他叔,送孩子们几个字吧!”瘸子说,“我这杀鸡拔毛、油渍麻花的手,可写不来那梅花篆字。”爸爸说,“不用你亲自动手,你说着就行了,我和崔主任来写。”崔老师说,“有你张银钩在场,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就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搬到地上去,爸爸到屋里找来纸和墨,在桌子上铺好,对二瘸子说,“先给海生来张吧!”崔老师抢着说,“这个我来,唐张九龄有首《望月怀远》,开头两句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就送海生这孩子这十个字吧!瘸子,你看咋样?”瘸子说,“好,这个好!”海生他爸在桌子那头摁着纸,父亲在这边屏气悬腕,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海生他爸把那写好的挪到地上去晾着,站好了,手里好像也捏着管毛笔,在空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描画着。善功他爹赶忙过来说,“崔主任,也给善功来张吧!”
崔老师说,“《论语》上有一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送他这十个字吧!瘸子,咋样?”瘸子说,“好是好,不过不能老是十个字十个字的,我看还是再加上几个字吧:器不利,功不善。”这次是善功他爹摁着纸,父亲又写好了,挪到一边去。这时候,刘院长发话了,“我家荣胜也在一中上学,小名也叫功,明田,这张就给我吧!”父亲越写越到了兴头上,说,“别抢,别抢,只要不嫌字孬,我再同样写一张就是了!”
这个时候,屋里的女人们也都出来了,围在桌子旁看父亲写字。瘸子问,“这个俊闺女叫啥名?叔也送你几个字。”母亲说,“林子的,玉兰。”瘸子说,“这个名好,就送你‘空谷幽兰,若隐若现’吧!”
刘玉兰忙活着找我爸爸写字去了,王楚莲凑过来说,“叔,我是三佛殿的,叫楚莲。”瘸子仔细瞅了她半天,说,“蛾眉凤眼,杏脸桃腮,腮边一点胭脂记,这天生就是一副富贵相,大人却怎么给你起了这么个楚楚可怜的名字!”王楚莲摸了摸自己的脸。瘸子接着说,“《红楼梦》里,曹雪芹写史湘云,有一句,‘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就送你这一句吧!”
父亲把王楚莲的字写好,停下笔来,抬头对瘸子和崔老师说,“弄了半天,你们还没送给国几个字呢!崔主任你先来!”崔老师说,“就那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吧!”爸爸说,“好,但愿他争气。他叔,该你了!”瘸子说,“让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父亲打了个愣,咬着牙说,“当然实话!”瘸子说,“好,崔主任,不怕得罪你了,那我就送给你这状元学生这么两句吧,‘痴顽乖张难治国,著书立传展胜利’。”然后又对糖果说,“国,你瘸叔嘴上没把门的,将来有一天,你可要笔下留情啊!”瘸子一番话,说得一帮人云山雾罩的,摸不着个头脑。
把郭部长、孙校长、王楚莲、刘玉兰他们送走后,家里只剩下亲戚们了。把地上那些剩菜剩饭收拾了,又抹了遍桌子,泡上茶,一家人又围坐了丝瓜架下。这当儿,二舅也醒过酒来了,从小耳屋里出来,一个劲地喊渴,我娘赶紧把还没泡开的茶给他倒了一茶碗。
糖果说,“这二瘸子看上去脏里巴几的,会算卦看相看风水就够厉害了,没想到他古诗文功底竟然也不差于甚至还高于崔老师呢!”
寿田大爷说:“你知道这人年轻的时候啥样?他爷爷就是清末的进士,把里攥地进京参加殿试考状元的时候,正碰上慈禧老佛爷和光绪皇帝向天下颁下诏书,取消了科举考试。如果不是遇到这件事,可能我们这一块早就出状元了。老头把全部希望寄托到了瘸子身上,他从小跟他爷爷熟读了四书五经,十拉岁的时候,就出息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出了名的聪明机灵,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他大号的。
1967年,他从惠民一中高中毕业,谁也觉得惠民专区多少年来终于要出一名北大学生了。巧不巧的是,那年高考又被国家取消了,瘸子终于还是没有走得出去,就象一条蛟龙、一头猛虎一样被困在了村子里。但他还是不死心,上坡回来,就整天价在村边的树林子里,捧着本书念啊背啊的,媳妇也不找,亲也不定。
1974年,他25岁,那一年他爷爷病重,为了给他爷爷冲喜,被他爹逼着定了亲,接着就结了婚。在咱们这块,那个岁数成家已经算是很晚的了,第二年就生了个胖小子。但是他爷爷还是在那一年死了,临死前,单独把瘸子叫到炕头前,交给了他用蓝花布包着的一件东西,据说那是一本书,叫作《奇门遁甲》,嘱咐他先不要拿出来,好好保管着,将来有一天会用得着。那是一本很稀罕的书,当时又正好闹文化大革命,能藏好那么一本书很不容易。
1976年恢复高考,瘸子听说后,又来劲了,觉着又快在家里熬到头了,见天更起劲地念书背书。他老丈人多长了个心眼,恐怕他考上学,离开家,去了城里,不要自家的闺女和外甥了,就三天两头地来找算事,不让他清清静静地念成书。倒是他那媳妇很通情达理,坚决支持他去考,坡也不让瘸子上了,自己把地里的活都揽了下来,就让瘸子在家里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念书背书。
瘸子在村边的树林子里念书背书的时候,怕孩子跑丢了,就用一根布带子,一头拴在自己身上,一头拴在孩子身上。有一个晌午头,孩子把那布带子挣脱开了,他当时入了迷,也没觉得。结果,孩子爬到了村里的小湾边上,掉下去,淹死了。他媳妇见到刚捞上来的孩子,立马就疼疯了,就是不相信孩子已经死了,家里人把那孩子背着她埋了后,她就四处跑着去找孩子,整天价不着个家。”
这时候,麦田叔在一边搭腔了,说,“国,你见过那个整天在大坝上跑的女疯子吗?村里人们都跟她叫大行军。”我说,“见过。有一后晌,我在大坝上碰到她了,她问我去哪,没吓死我。”麦田叔说,“那个大行军就是瘸子的媳妇,原来很利整的一个女人。”寿田大爷接着说,“瘸子也差点疼疯了,就把那些书都烧了,发下咒誓,往后再也不念啥书了,不去考啥试了。不过,他还是留下了一本书,就是他爷爷临终前给他的那本《奇门遁甲》。他老丈人带着他舅子们来找他,和他算账,瘸子也没话可说,一急之下,拿起蒜臼子,就把自己的腿砸断了。孩子死了,媳妇疯了,瘸子地也不会种,就到史口跟人家学了做肴鸡,到渡口那里摆摊卖肴鸡,闷得慌的时候,就翻翻那本《奇门遁甲》。不服瘸子脑子好使不行,慢慢的,他就翻出门道来了,成了远近闻名的瘸神仙了。”
天已经挺晚了,开始起露水了。寿田大爷在说“都去歇着吧“之前,还是没忘了嘱咐我,“国,你的脑子和瘸子一样好使,又赶上了好时候,可千万别浪费了,到一中后,拼上它三年,将来一定考个清华、北大啥的,给咱老张家、给咱南请户争脸!”

作者简介:张维岭,1968年出生,南展区人,文学爱好者,曾发表长篇小说两部及一些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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