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展区》第二部〈胜利闸〉十二

文化   2024-10-10 00:00   山东  

点击蓝字

关注我们


(六十二)

1983年,作为全县重点高中的垦利一中高一年级在全县只招了两个班,胜利社中只有一人考上了,刘荣胜。糖果、张小动、成联合等人考上了当时的垦利三中,现在的东营区史口中学。那一年,垦利县只有这两所高中招生。这是我在求学路上遭到的第一次沉重打击,我压根就没想过,会连个一中也考不上。
后来,我认识了垦利一中八六级的王军、贾晖、冯修建、王光荣、冯俊海、苏志毅等人,心里想,这些就是当年垦利县的精英们,就是这帮家伙们打败了我。小动、联合等人去三中就读了,但刚过一周,就先后回来了,说那里很差很乱。糖果干脆去也没去,就选择了坐级、复课。坐级了,和海生、凤军、文生、新敏、爱民、洪光、希斌、王楚莲、刘玉兰、张文红等人一级了,加上从辛庄联中来社中复课的洪斌,还有从史口回来的小动、联合等人,还有连君、善功、黄建民等,就是这个班底,成就了胜利社中校史上最辉煌的一级,成就了后来的胜利帮。有时候想,假设我当初选择了三中会怎么样,现在的我又是个什么情况?想想,自己就先笑了,可能上帝已经在那儿笑得肚子疼了吧!
没有考上一中,给了父亲一个打压我嚣张气焰的绝好机会。糖果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父子之间就开始明显地对立、对峙、对抗了,反正你瞧我不顺眼,我瞧你也不舒坦。而且这一对抗,就绵绵延延了几十年,直到前年过年他和我下棋时怎么也赢不了一盘,我才明白他真的老了,才有了让他的意思,他才算是终于赢了一盘。
高二的时候我开始和个女生谈恋爱,每周末我回胜利闸,父亲就喝着个酒教训我。那时候我初生牛犊,血气方刚,虽然也怕他敬他,可是在伟大的爱情面前,他的话显得多么的渺小和无力,他根本说不听我。那时候我开始穿牛仔裤,留长发,偶尔逃个学、打个架,到我上高三的时候他算是对我彻底绝望了,开始不理我不管我。后来我考上了大学,虽然学校不理想,毕竟也是国家正规的全日制本科学校,在那个年代并不多,但他对此一付不屑一顾,说又不是清华北大,连个山大也不是,有啥好显摆好烧包的!
去大学报到的那天,海生他父亲找了一辆130卡车送我们。海生是山农,我是曲师,还有一位女同学,吴家庄的王爱军,济宁师专,我们三人同道。那一辆车上要装十个人,海生一家三口,我家是我父母、我还有我姐夫和国庆,王爱军父子俩,车斗上也得坐满人。那天说好了,在胜利卫生院我家集合,然后出发。我姐姐和姐夫头一天就从双河赶回来了,是骑了一辆嘉陵摩托车回来的,那时候摩托车还比较稀罕。
出发的那天早晨,我起来得挺早,对姐夫说,给我你的摩托车骑骑,我出去遛一圈就回来。他说,你办不了。我说,不就一辆破摩托车嘛,有啥了不起的。他不想得罪我这位大学生小舅子,就乖乖地把车钥匙交给了我,然后告诉我那是油门那是前后闸,然后又在院子里给我演示了一遍,叮嘱我一定小心,七点前一定要赶回来,好多人要来送你们呢!我蹁上嘉陵,一加油门,出了医院大门,上道口,然后一路向北疾驰而去。那天,我是想在去大学之前再去见那个女生一面,我考上了,她落榜了,她肯定正痛苦着,我想安慰安慰她,同时给她信心,向她表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的心都不会变。其实那天之前,我并没有与她联系,更没有和她约好见面,我就是想碰碰运气。预选考试她就没过,之后一直到高考,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就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那两个月里,我好几次骑洋车子从双河赶到她们村的房台上,坐在大坝上傻乎乎地撒摸,可是我一次也没运气好过,一次也没见到她瘦瘦的细细的身影。后来我想,我高考成绩不理想,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她的预选没通过,这让我很是为她担心,我有一半的精力放在了她身上;二是之前和我打过架的那些小子们,裹起伙来到学校里堵我,放出话来,要让我伤个胳膊伤个腿的,参加不成高考。
那天,刚到大白房台,摩托车就坏了,任我怎么拍打踢打,任我怎么气急败坏,那发动机就是一点也没反应。我心里知道坏了,也顾不得去见心中可爱的姑娘了,推着那死沉死沉的摩托车就往回拱,心里一个劲地嘟囔,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走到医院的时候,估计八点也差不多有了,在大坝上,就看到医院里满院子的人,都一律歪歪着个脖梗子,往大坝上张望着。我记不起来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嘉陵摩托车交到了谁的手上,我也记不起来当时乱糟糟的人群里大家在说些什么,我只记得,在我爬上130的后车斗时,身后清清楚楚地传来了父亲气急败坏的一嗓子:谁知道他去见他哪个亲爹亲娘了!
就是他这一句话,让糖果一年多没和他说话。在众人面前这样骂我损我,让我刚刚考上大学的自豪和荣耀都荡然无存了,让我的脸面彻底扫地了。

(六十六)

我没考上垦利一中,留下来坐老母鸡,这让父亲丢尽了老脸,他开始变着法地扎过我。
一、剥夺我看电视的权利。那时候整个胜利公社里也没几台电视,但我家里就有一台。那是父亲去福建出差,假公济私背回来的,黑白的,12英寸,日本三洋的,海上走私过来的。医院里、社中里、公社里,好多人都来我家看电视,这让极要面子的父亲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那时候电视信号好不好,全凭竖在屋顶上的电视天线。那时候我家的天线杆子总是竖得最高,方向找得最准。许多年后,父亲还经常絮叨一句话,那个时候整个公社里的人都看过咱家的电视,就和他今天说明天说后天还说,你老奶奶那个时候全南请户村的人都用过咱家的驴一样。
当时正热播港台的《霍元甲》《陈真》《武则天》,我每天夜里都能在我和国庆住的那间小耳屋里听到“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和电视观众们的欢声笑语,年少的我当然崇拜武侠崇拜民族英雄,也想一睹武则天的绝代芳华,可是我就是不能过去那边的大屋里看一眼,因为父亲看到我时就像看到屎壳郎一样厌恶和轻蔑,那样的眼神让我年少的心很受伤害和刺激。
每天夜里放学后,我直接回小耳屋,大屋里徐小明的歌声照常响起,我在小耳屋里伤心,我在小耳屋里悔恨,我在小耳屋里咬着牙发誓:“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
二、罚我干体力活。你知道,我最喜欢干的活就是拾炭糊,拾炭糊对我来说,实在不能算惩罚,而应该是莫大的奖赏。可是在那之前,母亲已经剥夺了我的筐子和钩子,怕的是我因为这个说不上个媳妇。
父亲还是想出来一个招,他决定率领我开荒种田。当年我家住在胜利卫生院的最东北角,大屋的边上又搭建了一间小耳屋,即使这样,在那小耳屋和卫生院东墙之间还有一块二百多米长、五十米左右宽的空地,父亲决定率领我开垦的就是这块荒地。那是一块真正的处女地,而且是百分百的沙土地,而且是高七八米的房台上的沙土地。糖果反复强调这些的意思是,把桶水倒进这块地里,就像把桶水倒进了大海里,一下子就没了,基本一点反应、一点变化都看不出来。这样你可能就明白了,要改造这块地,翻起、整平它还不说,光水需要浇多少吧!而这些水,就由我负责,一担一担的,从房台下边的湾里挑上来,小心经过那个小便们,挑到那块地里。
那年,那块地里种上了韭菜、菠菜、芫荽、扁豆、辣子、茄子、洋柿子,种上了南瓜、冬瓜、黄瓜和丝瓜,还试过种姜和地蛋,长了很高很茂盛的棵子,但扒开下面培着的土,就结了十拉个鹌鹑蛋大那么大的果。父亲和我又在那块地的西头、小耳屋的前边,搭了个很高大的丝瓜架,撑起来一大片绿荫,成了全院子的人乘凉、拉呱的好地方,也成了父亲和人下棋、喝茶、喝酒的好地方。
三、罚站。胜利公社就巴掌大,父亲和社中的孙金龙校长,崔浩主任,寿松姥爷,还有张林藻、刘永坚、巴树仁等老师,本来就是老熟客、老伙计,加上后来年轻一辈的董志辉、张志文、李希坤、胥学智等老师,都经常来我家玩。不看《霍元甲》《武则天》的时候,就在丝瓜架底下摆上茶或者酒,有时候也摘些黄瓜、洋柿子摆上,然后让我站在一边听他们训话。他们基本上就是头上一句脚上一句,胡扯溜溜球,可我却觉得那都是明里暗里针对我的,都是对我的挖苦和奚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往往比挑水的时候还汗流浃背,头发全湿,没一个毛孔不滴着水。
说实在的,即使在那种情况下,父亲也真没怎么对我动过手,可能他更讲究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吧!只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回来,我正在小耳屋里和母亲顶嘴,正把母亲气得够呛。他一进来,母亲就借口出去了,他大耳刮子就扇到了我脸上,后来他又拿起条帚疙瘩抽我的手。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任他抽,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要不是母亲及时赶回来,我想那天他是真的下不了台的。母亲把他推出去,然后过来看我的手,往我的手上吹凉气,抱着我的头哭,说,你个傻孩子,你怎么不知道跑呢?当时我想,既然我做错了事,既然父母都要打死我,那就打死我好了,我又干啥跑呢?如果这里已不是我的家,我又能跑哪里去呢?

作者简介:张维岭,1968年出生,南展区人,文学爱好者,曾发表长篇小说两部及一些散文随笔。



东营微文化:

东营市作协重点扶持文学公众号

东营市首届“十佳正能量自媒体”

平台宗旨:体现人性本真,记录人间百味,传播正能量。

投稿要求:

写好自己的故事,写好身边人的故事,写好家乡的故事。体裁要求为散文,小说,随笔。散文2000字左右,小说5000字左右。拒绝无病呻吟,空洞无物单纯抒情、议论的作品。稿件需原创首发公众号,严禁抄袭拼凑,文责自负。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投稿邮箱:407258991@qq.com

交流学习:加微信18562013539,进东微群,交流阅读心得及写作方法。


东微编辑部:

顾   问:陈谨之  鲁北   清泉

主   编:郝立霞

副主编:何跃文  郝立新

编   辑:晓   娣   娟  娟   茶醉   文姐




感谢您点“在看”分享此文~


东营微文化
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推送原创文学作品,传播正能量,促进以文会友。 用文化修炼心灵,以智慧对话世界,在这里重新发现文化的魅力。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