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四:一张照片引起的

文化   2024-10-31 07:01   北京  



一 些 过 往


王新保同学看完我的文章《一张小学毕业照》(已发在《信阳日报》《北海日报》等刊上),让我写写中学照片。我推辞说暂时没找到毕业合影,袁峰同学马上把毕业照发到班级微信群。

与小学毕业合影不同,这合影已经是彩色的了。我一眼就看到穿着红褂子的自己:那个蹲在第一排最小的女娃娃此时已膀大腰圆,无处遁形了。

初三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跟袁峰同桌。不知是班长不听话还是我太听话,班里的大小事都是我来落实。比如元旦晚会,班主任胡老师策划了一个当时堪称校级豪华版的,竟然选我当主持人,还负责写串词,负责请全校的老师参加晚宴并请他们展现才艺。


可是我当时是个流着鼻涕、经常咳嗽、手被冻肿、穿着不合身衣服的胆小鬼,除了成绩年级第一,没有任何优点。当时“联欢会”对绝大数人来说都是陌生玩意儿,我在快急死的时候猜想应该像过年时播放的“春节联欢晚会”。于是先找一个男主持人王新保,然后一个一个逼着同学们报节目,不报就搬出班主任吓唬他们。这样好赖凑了二十多个节目,递给胡老师审。胡老师那段时候头上有个显眼的白色伤口包,穿着毛领蓝色大衣,眼光犀利。我从不敢直视他。好在他很快确定了节目,把纸递给我:“还有老师的节目,你们的节目不需要太多。还有,到时候有话筒和音响。”


那次我们的“元旦晚会”把课桌拼成饭桌,请学校大厨做了几“桌”菜,很多老师来,围坐在我们的课桌椅上。同学们吃得特别开心,夜里瞎胡闹到12点多。但我记不住吃了什么菜、同学们表演了什么节目、老师们展现了哪些才艺、自己是怎么拿话筒的。但记得:彩排把书卷起来当作话筒,男主持人王新保只写了两个串词(当时我特别想揍他),胡老师的女友教同学们跳“蜗牛背着重重的壳”,程老师拿着笛子等到很晚,第二天我一觉睡到8:10,吓得蓬着头就跑到班里上课……


为什么写这些呢?也许是元旦晚会是我们这个班最后的狂欢。照合影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班级要解散,同学要分到一班和三班去。因为分班,我哭了两天,两天只吃了一个芝麻饼子,似乎想上天。偏偏合影时班主任让我以二班的名义去喊老师们、喊同学们集中。带着羞耻感的我到老师住的后院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请,实在想把脸蒙起来的。蒙脸不可能,只得红着脸、低着头、小声说出自己的来意。还好,大多数老师是村里的小芳“好看又善良”——曾经教过我们、那天又在校的老师基本到场。


现在看合影照片,我们的老师那时候真是青涩啊!我们怕得要命的班主任、教《生理卫生》的杨玲老师都不过20岁左右,教英语的耿显国老师23岁,高白帅的程老师30岁左右(程老师教我们一年政治,每次讲完试卷就把他做过的试卷送给我。他后来改行了。有次在超市官位十足的背着手看百货,看到我、认出我并准确叫出我的名字。)教几何的方一栋老师进修去了,曾老师那天似乎是回家了。还有教物理的杜严松老师、教代数的金世福老师、教化学的杨世修老师,都不在合照里。



照片里有40名同学,之前已经有20多名同学辍学或留级了。这次合影后,更多的同学不知去向。那时候能够把初中上完,已经是很豪横的一件事。成年后有了微信,有少数同学保持联系,更多的同学散落在各处不知状况如何。可以确定的是:有三位男同学不到30岁就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2004年在几位同学的张罗下,我们班聚了一次。2005年在班主任的主持下,又聚了一次。这次规模最大,温暖的事最多。但因为聚会里的一些分歧,我再也不愿意组织这样大规模聚会了。偶尔外地的同学回来,才联络在县城的几位同学见见面。


这样的时候,只要我的老师愿意,我都会请他们到场。似乎有他们在,我们才算一个班的同学,才算一家人。


当了老师后,对我的老师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们是农村早期的大学生、中师生,上学时意气风发、风光无限,是家里甚至村里的骄傲。参加工作后却为生活的柴米油盐所羁绊,状况甚至不如同时期没上学的打工人。就拿职称来说,我评副高比我师范同学最早评上的晚了7年,但我初中语数外老师评上副高都比我晚。去年胡老师才评上副高。我和语数外老师一起庆祝,特意叫上我的几个当老师的学生。



那晚因为有我学生的参与,使聚餐有祖孙三代共享天伦之乐的温暖幸福,也有师道传承的惺惺相惜。我们出门时,银白的灯光里大朵大朵的雪花旋转着、飞舞着,似乎也在表达着什么……


朱小四名师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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