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国庆回家,父亲的书房变了样。原本靠窗的长书桌横了过来,看上去更顺眼了些:“你自己收拾的?”“啊!”父亲一脸满足和自豪。我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这个走路都要小步小步慢慢挪的老头是怎么搬动这个大桌子的?旁边沙发上一捆捆没拆开的书籍也摞起来摆得整整齐齐。午后的阳光斜洒在书桌上,父亲拿起了桌前摆放的几本书稿,扶着桌边,颤颤巍巍走到里面,坐了下来。我知道,他又要与我聊他的诗了。
今天,父亲却没有与我聊诗,他把翻开的书稿递给了我,是一页小序,他自己写的。我一字一字看着,他在一旁嘟囔起这次排版的编辑太差劲,修改几次了,诗的基本格式都整不会。父亲一直是这样,总是会毫不留情地对别人说上一番难听的评价。如此的个性,也让父亲在他的诗友圈背上了“老顽固”的坏名声。
说起他的“顽固”,我倒不觉得是坏事。父亲擅长格律诗,我却没遗传到一点儿,什么“平水韵”“新声韵”“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颈联颔联严格对仗”“押平(仄)声韵”这些概念从初中时代就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到如今二十年了,我仍然写不出一句半句诗来。但这段年少时期的诗词熏陶,让我对读古诗生发了浓厚的兴趣。
我接过这几页纸,《我写〈春之歌〉的初衷》勾起了我的兴趣。我仔细地读着:“首联写春景随兴而来,承联是写万物萌动还是春寒料峭?这时,郑板桥的‘春风放胆来疏柳,夜雨瞒人去润花’的诗句意境提示我……第三联转联另辟蹊径,为合句营造气氛,用了两个典故……”原来父亲这首诗是这样写成的。后面林万平老师对这首诗的评析更让我惊叹不已:“胡老师已是奔八十高龄的人了,抱病经年,但是他的心中充满了年轻人才有的春天的朝气,在他的笔下,一叶一花都是风华少年的情怀,都能唤醒青春的活力……”原来父亲的诗是有灵魂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承载着无尽的故事和情感。
我再次翻开父亲那记录了他的人生经历和情感体验的诗稿,试图透过这些文字,去感受那些关于他的故乡的山水、童年的回忆、青春的热血、中年的沉稳、老年的落寞……然而,我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
虽然我可能永远无法完全读懂他的诗,但我愿意去探寻,去感受那些埋藏在他人生长河里的情感和故事,去了解他晚年的内心世界。因为,这就是我与父亲之间独特的沟通方式,而这种方式,也让我更加珍惜我们之间的亲情和时光。
审核|陈淼
图文|胡筠
编辑|袁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