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在安庆看星星
文摘
2024-11-19 10:00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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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不是天文学家，但曾国藩对“星象”极有研究，相关知识的掌握，甚至可以用“渊博”来形容。1862年8月下旬，在安庆，曾国藩在日记里，记述了观察一颗彗星从出现到消失的全过程。观察地点是安庆任家坡督帅行署，或南院，或后院，或外院，具体不详。一开始，曾国藩只是无意抬眼望天，就“见一小星逼近北极，微有光芒，心窃骇之。”农历八月下旬，夏夜天际，繁星密结，能从中一眼发现未见之“小星”，没有十数年甚至数十年观察经验，绝对不可能做到。当然，曾国藩夜观星座，并非探索天文知识，而是从“天下”角度，由天象而探究政坛敏感变异，“观天象而知人事”。也正因为如此，才“心窃骇之”。这一日是1862年8月19日，同治元年七月廿四日。隔一日，8月21日夜，曾国藩再入庭院，想起前日所见天象之异，不禁抬头看天，“见此星移动数尺，距帝星仅尺许”。帝星是小熊座β星（北极二）别名，因位于紫微垣（紫微宫），也名“紫微星”。紫微星属北极五星之一，古代中国也被认为是北极星。又因为其位置永恒不移，被看作是天帝居所，“帝星”之名由此而生。再细看，让他心生担忧的“此星”，已经“光芒渐大，直射帝星”。仅仅一个“射”字，就把曾国藩慌乱之心，极致描述到可观可闻。洪琴西（莲舫）名洪汝奎，前为湖北巡抚胡林翼幕僚，后入曾国藩幕府协参军事。洪琴西有没有与曾国藩一样心生忧虑，日记里没有记述。接下来，8月22日，安庆天气一般，夜空“阴云”低垂，平日所见繁星，自然隐而“不见”。![]()
1862年8月23日（同治元年七月廿八日）起，曾国藩认定发现的“小星”为“彗星”，开始在日记中频繁记述。8月19日到8月22日的天象观察，也是在这一日做了完整补录。22日当天，夜色通透，曾国藩薄衣“至庭院观星”，但只一眼，心就黯淡无光。“有彗星见于前星右枢之前，心以为忧。”记述是彗星移动位置，表露出来的却是浓烈的“忧国”之情。但同时，短短一行字，也将曾国藩渊博的天文知识完美展示。右枢（天龙座α），也称“紫微右垣一”。右枢的英文名“Thuban”源自阿拉伯文“蜥蜴”，古代中国“右枢”，偏重于天文学中的“位置”与“角色”。因为隔一天未观察，“本夜见之，又移数尺，已过前星之外矣。”右枢为光谱双星系统，曾国藩在这里反复提及的“前星”，或为右枢的伴星？曾国藩认同周志甫“慧”之说，此之后的日记，也以“彗星”记述。尽管是“慧”，但心头不祥之兆仍然萦生，“幸光芒尚小，或不为灾。”曾国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虽如此，当晚他仍“三更睡，不能成寐。”关于“周志甫”，相关资料阙如，据郭崇焘安庆日记，“因诣忠义局，见周志甫、张秋渔、汪晴溪、方春伯四君”，由此可以推测，作为曾国藩幕府成员之一，周志甫在安庆，主要负责忠义局日常工作。![]()
接下来几天，安庆天气骤变，“（8月25日）是日大雨，竟日阴寒异常。”“（8月26日）阴雨作寒，有似秋末气象。”1862年8月28日（农历八月初四日），“是日卯辰间，大雨如注，巳刻放晴”，到晚间，又是明朗夜空。曾国藩再至庭院“夜观彗星”。几天不见，彗星“已出紫微垣外十余丈，光芒甚小，远射织女。”《宋史·天文志》：“紫微垣在北斗北，左右环列，翊卫之象也。”远古祖先对星辰崇拜，神话与天文对应，因而有不同版本《步天歌》——紫微垣为三垣的中垣，在北天中央位置，故称中宫，以北极为中枢。有十五星，分为左垣与右垣两列上有天帝居住紫微垣，下自然有帝王相应模仿，如西汉未央宫、 隋唐洛阳紫微城、明清故宫紫禁城，等等。既然彗星“已出紫微垣”“远射织女”，悬于曾国藩胸中的一颗心，也如石落下。![]()
观察依旧，只是此时的观察，已经纯粹为天文爱好者的日常，与“天象”没有任何联系。1862年8月29日，“是日天气大晴”，观察彗星自然为最佳时期。当晚，曾国藩在日记记下彗星具体走向——夜见彗星在贯索之北三尺许，光芒甚小，不及二尺。贯索，天市垣中的一个星座，由九颗星组成，也被称为“天狱”。次日，8月30日，天气依旧晴好，“是夜，彗星光尤小，已入贯索之内。”持续多日观察，曾国藩对彗星走向了然于胸。在他看来，彗星会“渐次南行，再一二日，当抵天市垣矣。”天市垣为三垣之下垣，居紫微垣之下的东南方向。“天市”字面意思，就是“天上的市集”，相当于芸芸众神集聚的繁华街市。8月31日，“夜，阴云密布”，曾国藩稍有失落，在日记中记下“彗星不见”四字。农历八月初八是公历1862年9月1日。这一日，“酉初下雨”。晚雨住，曾国藩虽也数去庭院，但最终“因云不见彗星”，无奈，只是回屋。次日，9月3日，天又放晴，观星行动继续。“是夜，彗星在天市垣内巴蜀二星之上。”其中市门右星座依序为韩、楚、梁、巴、蜀、秦，周，郑，晋。隔一日，9月5日，彗星继续移动。曾国藩日记记述——是夜，在天市垣梁楚二星之西，巴蜀二星之东，微茫，不甚可辨。既“微茫”，既“不甚可辨”，曾国藩也就失去兴趣。自此，观览过程画上句号。梳理曾国藩安庆日记有关“观察星星”一文，不少天文知识，也算是意外收获。由此也感叹曾国藩知识面的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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