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曾国藩安庆任家坡登高望远
文摘
2024-09-03 10:00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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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坡督帅行署西宅正大门，不存。西宅地基高于正宅与东宅5个台阶，被称为“坡子上头”。1981年李家震拍摄）那一日是1862年1月20日，咸丰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那一日是星期一，二十四节气中的大寒节气，冬日逼近安庆城。那一日曾国藩早起就感觉有些不舒服，勉勉强强扒了两口早餐，也不多，但肚子一直胀得难受。因为“腹胀有病”，就临时给自己放假，“不见客，亦不治事”。虽如此，视围棋如命的曾国藩，还是“与程颖芝（希辕）围棋二局”。这天上午曾国藩仍然很忙，“与少荃（李鸿章）、眉生（李鸿裔，后官江苏按察使）等鬯谈”，又与来访的王明山（水师将领，后官福建陆路提督）进行了简单地交流。这时候，有包裹从广东寄到，寄件人是冯竹渔，打开检视，不认识，读冯竹渔附信，才知道的寄达的两件物品名“千里镜”。通过此物，目光无限延伸，可达“千里”之外。就凭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物件，就能有违人间常理，构造一个奇思妙想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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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精巧的西洋玩艺，160年前的安庆，也只有曾国藩才能试用）临窗而立，手持物件刚刚抬至眼前，就忍不住“啊”的一声轻叫出声。那远处的景，或暖暖冬日下如带长江，或长江南岸更远处的青黛山峰，“忽”地一下，陡然就跃至眼前。徒然而生的神奇，让难以有情色表现的曾国藩，也不得不用“果为精绝”四字来赞叹。“看半里许之人物，如在户庭咫尺之间。”当晚，曾国藩在日记中用这样的记述来诠释“果为精绝”。想想还不尽兴，又出自内心夸赞“其铜铁、树木等，一经洋人琢磨成器，遂亦精曜夺目。”灯火昏暗，投放于壁的曾国藩身影，也在左右波动。其实波动的是曾国藩始终强大且自信的内心，于是一连串的发问油然而生：因思天下凡物加倍磨治，皆能变换本质，别生精彩，何况人之于学？但能日新又新，百倍其功，一何患不变化气质，超凡入圣？通常人大抵就能只想至此，想至此也出类拔萃的超凡者。但曾国藩之所以名列“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首，也绝对是超凡者中领先者。余志学有年，而因循悠忽，回思十五年前之志识，今依然故我也，为之悚惕无已。惊异千里镜“果为精绝”，反思“洋人琢磨成器，遂亦精曜夺目”，继而“为之悚惕”，并将“悚惕”变为行动，最终推行晚清洋务运动的发展。![]()
（任家坡督帅行署西偏高楼，朝东一壁开有窗户。1862年农历新年前夕，曾国藩应该就是在这个窗口用千里镜望远）那一日，曾国藩登高望远，这之中的“高”，位于任家坡督帅行署何处？笔者复原那一日的场景，将其登高的“楼”，定位于“西”，用的是“西楼”两个字。依据的是1861年9月29日（咸丰十一年八月二十五日辛巳）赵烈文日记：赵烈文，字惠甫（惠父），号能静居士，江苏阳湖（常州）人。湖北按察使赵仁基之子，曾先后三入曾国藩幕府，深受器重。赵烈文笔下的任家坡督帅行署，是目前能看到最完整的记述：饭后同行到督帅行署，伪英王府也。在城西门（镇海门为界，东西分之），府屋颇多，不华美，亦不甚大，门墙皆彩画而已。至大堂，值督帅出，属到晓老（欧阳兆熊，字晓岑）处候之。晓老住处（同督帅行署，或西路），房屋尚宽敞。帅（曾国藩）去后，同思老（莫友芝，字子偲）、晓老行观前后房屋，趋瞻大行灵幄（中路正厅二进或三进），又登西偏高楼（西路）一眺，遂在督帅处饭。曾国藩离开安庆后，任家坡督帅行署改为李蕴章（李鸿章四弟）私宅，并因其子李经世名“太史第”。关于“西偏高楼”，李经世长孙李国模做有这样的回忆——任家坡太史第西路老宅，地面高于中路老宅5个台阶，当时家里人都称其为“坡子上头”，西路老宅东边临街是二层楼房，向东开有窗户，可以看到插竹巷那边的城隍庙。当时他们家将此设为藏书之地，取名为“大仙楼”。曾国藩安庆日记中，关于“楼”的记述，早期只有这一处。1863年秋，曾国藩在后院（东路）建造新屋，也是上下二层构架，曾国藩相对满意，日记中多次有提“至后院新屋登楼一望，耳目为之开朗”“傍夕阴雨，又登楼眺望良久”“同至新屋楼上一游”。![]()
（《海山仙馆丛书》与《粤雅堂丛书》，冯竹渔1862年购赠曾国藩的两套新书）曾国藩安庆日记，冯竹渔前后出现四次，第二次是1862年5月9日：涉阅广东新刻丛书两种，一曰《海山仙馆丛书》，凡五十六种，潘仕成辑刻。一曰《粤雅堂丛书》，凡一百廿一种，伍崇曜辑刻。二者皆冯竹渔新赠也。这个秋天，1862年10月22日，冯竹渔又一次出现在曾国藩安庆日记中：酉刻至城外试验炸弹、炸炮，冯竹渔新白广东买来者。将寄至金陵一用，故亲往一试，果能落地炸裂，火光大然。灯时归。又过二十余天，1862年11月16日，曾国藩走出任家坡督帅行署，专门“至冯竹渔寓吊丧”。冯竹渔安庆居住何处，曾国藩没有交代，但对于冯竹渔家事，日记里记述较为详细：其父于三月死于伊犁，其庶母、弟妹均在伊犁，茕茕无依。渠又无资可挟以奔丧，万里迎接眷属，哀痛迥异寻常。曾国藩对冯竹渔的偏爱，从对他的家事的详细记述，可以明显看出。![]()
（冯竹渔追随李鸿章去上海，与丁日昌、沈保靖共主江南机器制造局）冯竹渔名焌光，字竹如，竹渔、竹儒、卓如等，都是异写。冯竹渔是曾国藩幕府少有的精通“中外地理、算学、制造之法”人才，加上年轻气盛，深得曾国藩嘉许。后冯竹渔捐纳为内阁中书，被委以综理善后局务，主要负责西洋军火采购。1862年，冯竹渔随李鸿章去上海，与丁日昌、沈保靖共同主持江南机器制造局。但李鸿章对他评价平平。1876年，英国在上海私筑吴淞铁路，身为苏松太道台的冯竹渔，受朝廷之命从中交涉。冯竹渔也算一条汉子，明确表示会以“卧轨”方式进行干扰。最终清廷以28.5万两白银，将这条铁路买断并拆除。任职苏松太道台期间，1876年11月23日，冯竹渔在上海创办《新报》，此时距他离开安庆，仅仅一个生肖年轮回。“祖澍（冯竹渔从父）得玉衡（冯竹渔生父）柩于伊犁，广东义园护以东行，焌光遇于安西，沿途哭泣，心力交瘁成疾。至江苏龙江关，疾甚；趋上海，甫至而卒。时光绪四年三月二十八日，卒年四十有九。”![]()
（招贴画《上海新造铁路火轮车开往吴淞》，上海旧校场画铺制作。后来，在冯竹渔努力下，拆了）本文创作得到@百川归海山独秀 张全海博士资料、图片、线索支持，特别鸣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