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去了华沙。波兰，我发现和很多华人包括我的印象不同，基础设施非常发达、便捷且新，当然比意大利的更好，甚至也超过中国。我每去一处，主要观察那里的社会运作，体验当地人的生活，名胜在最其次。波兰因为恰好政治保守，没有受到难民危机影响，治安也相当不错，比一众西欧国家要好，不逊色于中国，甚至可能比中国现在好一点，这一点最近在欧洲大众里比较出名。这不是通过遍布监控实现的，波兰的地铁火车也不设安检。城市里街道相当宽阔干净，公交密布，有很多美丽的大公园和树林草地，高楼耸立的新城区与古趣横生的老城区并列。这些高楼颇有设计美感，不是棺材房，老城区虽然是战后新建的。其实基础设施只要是新建的就会比旧建的发达先进，一个在发展中的发展中国家也会更有人力成本上的维护优势。西欧其它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浪潮已在几十年前完结，现在多少面临着福利社会和难民的问题而在维护上力不从心。波兰人也很友善热心，我得到了不少陌生人不请自来的帮助与指导，完全没料想到，也感受到了波兰人不同于西欧其它地方人的淳朴，甚至遇到排在后面看我刷卡失败而要替我付款的大男孩。波兰在东欧剧变前后也经历了后极权社会的道德滑坡，现在明显恢复得不错。按中国现在的审美，那波兰街上的年轻人个个都是美女帅哥。波兰的夏天相当凉爽舒适，湿度不高也让我想到故乡，也没有我故乡的风沙，当然冬季寒冷。华沙的地铁也崭新干净，人们上扶梯都靠在右侧，左侧应急，这在意大利和中国往往是看不到的。波兰的物价比西欧便宜，但比中国高，工资也一样。许多波兰人去西欧打工，这是事实，流动也很方便。我在波兰也看到了自动打奶茶的机器人，一般在地下通道里，这也是意大利没有的。另外，我发现如果中国的人均能达到波兰的水平，中国现在已经赶超美国。波兰还是肖邦和一众诗人艺术家的故乡，我去听了一场很有水平的肖邦音乐会，可惜竟忘了钢琴家的名字。故乡华沙每日不息地演奏着他的音乐，这是很浪漫的。
我试着了解波兰这个国家的历史、文化与制度建设，尤其是团结工会的沿革。我惊奇地发现团结工会现在还在，只是很早已褪去政治性组织的色彩，退变回一般公会性质，而没有演变为政党。这是很难得的，因为在波兰解放时，以它的规模与民意，完全可以大权在握。玩政治是要付出代价的，牺牲性命甚至可能是其中最轻微的一种。波兰现在的民主制度正甄完善，尚未完成，虽然也面临着右翼民粹政府当政，以及破坏司法独立的宪政危机。去年波兰人就此大规模示威抗议，在华沙据称有百万人规模，就在我所住的市中心科学文化宫与中央车站附近，人们“受够了反女性反移民反性少数反欧盟的保守派政府”。这次示威是有效的，虽然成效不大，政府撤回了一项有破坏司法独立争议的法条。示威中有相当多年青人，这也显示了波兰没有像其它西欧国家那么严重的青年政治冷感，因为他们的民主在改善，社会也是在进步的。青年政治冷感和青年政治狂热一样可怕，虽然后者在短期带来的破坏显然更大。我恰好遇到了华沙起义80周年纪念日，华沙每个大型路口的车人都停下，防空警报与大概是国歌响起，所有人都认真庄严地唱歌，伴着烟雾与火，有很多人做了准备扛着孩子盛装赶来，那个气氛也很让人动容。
波兰和瑞士是我目前去过的欧洲国家中最喜欢的两个，最主要因为那里人的素质和心肠。瑞士在历史和现状上都和我的国家差距太大，实在没什么参考价值，波兰的制度建设却是颇可参考的。但华人关注波兰的似乎不多，研究的更少，这有些可惜。住在波兰的华人也不多，所以中餐并不便宜。波兰和中国一样，都是多灾多难的民族，也经历过一段相似的历史；“多难兴邦”，这不是本体论、而是方法论上的，既已“多难”，就只好且最好利用苦难的价值来试着“兴邦”。当然波兰古代有很长一段贵族民主的历史，这也是它后来被崛起的专制的普鲁士与沙俄夹击而灭国的制度原因。能看出波兰人对俄国的排斥，正如中国对日本，公共场合标语往往是波兰语、英语、乌克兰语，有时加上德语，因为有几百万乌克兰人在波兰生活。无论如何，波兰人已经看到了曙光。加油，波兰人，祝福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