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洞,粗粗记下,待其引玉:
文学就像电脑,它的目的是要通过电脑屏幕和我们的互动向我们传达一些东西。其它文体并不十分看重电脑本身或者外壳的精致与优美,关键屏幕的质量要好,或是像素或清晰度高,或是色彩鲜明,又或是灰度接近真实或者帧率高、运动流畅等等,或者超越好坏,而不同读者喜欢不同的滤镜:青橙翠黄,清新,老电影,克莱因蓝,莫兰迪灰等等;但诗歌正如在意屏幕质量一样在意电脑外壳的美,包边的雕饰、整体设计风格、握在手里的质感,在意自己作为传达者的声调的优美,气势态度的合适妥帖,最终效果的妙不可言——而至于屏幕,诗歌这电脑的屏幕甚至不是液晶屏,也不是电子屏,甚至可能是嵌进去一幅印象派、超现实派或抽象派的画。
因此,诗歌一定是在洪荒时代,在人们不仅开始用石铲石刀锤子绳结等工具装饰房子、器皿,也开始装饰这些工具本身时,就出现的。人们不仅开始在意语言所传达出的对象的美,也开始在意着语言的美,也就是音乐性、措辞、工整、用语的别出心裁等等,这就是诗。装饰性不只是过去的伦理所常常指责的虚浮伪装(甚至到虚荣或剥削的地步),却与一些非常实际的东西相关,装饰性就是美,就是力量、品质,以及超越尘世的、形而上的、无意义(超越意义)的神的细节。
就文学的目的言,其它文体旨在用语言这工具造出一个器物,使这器物达到与精神的共鸣;而诗歌则不仅要让器物达到与精神的共鸣,也要让语言这工具达到与精神的共鸣。无论抒情叙事都仍是"mezzo",不是"fine",如这器物的圆方之别,fine仍是这器物的圆方宽窄带给我们的精神共鸣。这种共鸣是至关重要的,也是神秘的,但却清晰可感,只是用语言无法表述——因为它在文学的目的之后,之上,文学的工具,也就是语言,无法再触及它。但语言可以通过造出一个器物,让我们感知到它,感知到这种共鸣,这就是文学。而文学的工具只有语言这一个,因此诗歌的语言作为工具,不仅要造出器物,也要造出这语言工具本身,“诗歌的语言创造着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