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承龙：相濡以沫 第六章【吃尽人间苦头】
文摘
2024-11-19 10:55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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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人生来就是受苦的，要在这世上历练一番，尝尽各种滋味，死亡是我们最后的成长。不过，我妻子来到人世间吃苦太多，特别是退休以后不断遭受病魔，吃的苦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尽，真的是吃尽了人间的苦头。如果按照佛说的，她在这世上历练不止一番，已经多番了，尝尽了各种苦的滋味。 我认为人吃苦有吃“心苦”和“肉苦”两种，从某种意义上说，吃“心苦”即吃精神上的苦比吃“肉苦”即吃肉体上的苦，更苦更难受。1973年春寒料峭，她工作所在的解放军82医院有关领导强制把她调到361医院。始终愤愤不平忧伤在心，刚到新单位又因搬沉重的文件箱，流掉了怀孕3个多月的孩子。这两件事对她刺激太大，接连吃了两次精神上的苦头。每每说到这两件事，特别是工作调动这件事，她会唉声叹气泪水汪汪。我常劝她放下，但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总认为太受冤枉了。是的，她太受冤枉了，吃精神上的苦头比吃肉体上的苦头更苦，更加难受！50岁以后，病魔老是缠着她，让她不断住院手术，光是大手术就达六次，在她的身上像是装了拉链似的，随时可以拉开。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呢？1987年4月间，因卵巢肿瘤在江苏省人民医院手术切除了左侧卵巢；1998年11月间，因胆囊息肉在江大附院手术切除了胆囊，成了“无胆英雄”；1999年10月间，因腰椎管狭窄压迫神经致双腿疼无法行走，在359医院做腰间盘置换手术；2015年10月中旬，因双膝关节疼痛难忍，在南京军区总医院做左膝关节置换手术；2017年8月中旬，因双膝关节疼痛去上海长征医院闸北分院住院7天，做CT检查后返回，于当年9月20日至10月21日在市中医院做腰椎间盘置换手术（长征医院和中医院联合专家组共同做手术）；2018年9月21日至10月28日，因帕金森严重致四肢僵硬无法行动，在南京脑科医院做DPS手术（又称电子药），从头顶部插入脑庐内两根头发丝般的金属细丝，触及神经，以电击方式调整神经指挥系统；2019年12月中旬，因肺部感染（疑似肺癌）在江大附院呼吸科挂水吃药消炎；2023年1月30日因肺部感染，由120救护车送到江大附院急诊室抢救，次日转到该院呼吸科治疗；2023年2月21日由江大附院转到康复医院呼吸科继续治疗，3月15日转到该院lCU病房治疗5个月零9天，至8月24日离世。以上说的是她住较大的医院，还有住较小的医院和私人诊所。我老家泗阳县城有位史医生针灸治疗腰腿疼痛“有奇效”，2020年3月间专程去他的诊室针灸，并请他来到镇江上门针灸；听说丹徒上会医院针灸治疗膝关节疼痛有奇效，2021年4月一天乘公交车去该院针灸治疗；2021年8月间有人介绍市区石头巷有位扬州人开办的诊室，用拔火罐治疗腿疼效果好，去了该诊室拔火罐……不管用哪种方式方法治疗，效果始终不明显，双腿疼痛伴随着她的终身。为什么让她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罪？我怎么也想不通，只能怪老天爷对她不公，或是她的命运多舛。她是个能“吃痛”的人，双腿疼痛了多年，平时靠拄着拐杖行走。说是行走，不如说是挪动。腿疼痛实在难以忍受了，在我一再劝说下才去看医生。咳嗽卡痰毛病始终纠缠着她，像是一双黑手紧紧抓住她不放，近年越来越严重，痰多时像是泉水往上涌。2023年春节假后的第二天，她咳嗽卡痰致一口气上不来，晕倒了，120救护车送到医院抢救。我对儿子俩人说，你妈让全家人过个安祥平和的团圆年，她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好妻子好妈妈好奶奶。儿媳说：”妈妈处处为我们着想，春节期间病不发，节后才发病，是她自己把痛苦强忍下来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由于帕金森病导致声带僵硬说不出话来，躺在病床上的她，尽吃哑巴亏，受了许多罪，在《吃哑巴亏》文中已经细述。下面说插氧气管给她带来的痛苦。为了供给氧气呼吸，从鼻腔和口腔插入氧气管让她受罪很多，简直无法言表。住进康复医院的第二天，该院医务处刘主任就来到病房找我，好心劝说将妻子的气管切开，说从切口处插入氧气管，病人少受罪，家人可接受。对这种做法我心中无数，当时嘴里“噢噢，哦哦！”转到病房看着可怜的妻子，我反悔了，认为那样做太残忍了。拖延了几天，孙医生又叫我到她的办公室做工作，我仍然维持原来不切的意见。两天后医生根据妻子的呼吸症状，从鼻腔里插入氧气管，同时上呼吸机。我看着她受苦受难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妻子自己觉得苦不堪言，时刻想把管子拔掉。医护人员为防万一，用绷带将她的双臂膀捆绑在两侧的床架子上，像是对待犯人五花大绑。转到lCU病房，氧气管非当仍然保留，医生还建议切开气管，说鼻腔插氧气管易致鼻咽发炎，我仍然没有同意。月余后他们将氧气管从鼻腔拨出，又从嘴巴里插入她的气管。任从哪儿插氧气管，都需用多条胶带纸往脸上固定，固定的胶带纸七横八竖像是在脸上打补丁，又像是蛛蛛网，胶带纸陷入脸上皮肤里又疼又痒。看着她被折磨难以忍受的样子，我恨不得以身代替，但又不切实际，只好痛心疾首，泪水漱漱的往下掉。“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妻子吃的苦头太多太多，我是含着热泪写这些故事的，还有很多很多该写的，但纸短话长无法全部写出来，仅写这几句以博得人的同情，让人知道她是一个永不向病魔屈服的英勇无畏的女人，让儿孙们永远记住她是一个勇敢顽强同病魔作斗争的好妈妈好奶奶，让我永远记住她是一个既英勇顽强又乐观善良的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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