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承龙：相濡以沫 第六章【吃哑巴亏】
文摘
2024-11-22 09:10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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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哑巴亏，就是受害受损吃亏，只能自认吃亏。这里说的吃亏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有苦难言，有口而无法张口说出来；另一种是有苦能言，有口而不敢张口说出来。说妻子吃哑巴亏，是属于前一种情况。患帕金森病折磨妻子已经12年，这种病的症状就是部分器官逐渐僵硬不听使唤，该动的不动，不该动的动。在四肢逐步僵硬无法正常活动的情况下，2018年9月至10月在南京脑科医院做脑部DPS（又称电子药）手术，效果明显，四肢活动自如多了。但时隔不久咀嚼吞咽和发音说话又出了问题，而且越来越严重。特别是在住院治疗肺部炎症时，从嘴巴里插进氧气管，致说话更加困难，成了“哑巴”，和真哑巴相比不同的是，耳朵能听到别人说话。从2023年1月30日住院起，她在治病过程中吃了许多哑巴亏。自2021年下半年以来说话不清楚，如果有重要的事非说不可，只好用笔写在纸上。自2023年春节后，住院躺在病床上无法写了，能用手势表达时就用手势表达。再后来病情更加重了，手势也无法做了，只好吃哑巴亏了，身体下面无论有什么东西垫人，只好以身体蹭动的办法告诉别人。就是这样子的小动作，粗心的人不一定看得出来，只有细心的人或者是长期服侍她的人才清楚，并立即帮助解决。自2023年3月15日住进lC∪病房，吃哑巴亏的事天天遇到，每每皆是，不胜枚举，只是我们家人看不到而已。有一次大便了，她拉我的手使劲往她肚子下压，我以为她要小便，我说你要小便就小吧，已经插导尿管了。不一会儿，护工给她擦澡时，发现她屁股下一摊溏稀大便，高声叫“王阿姨大便了！”我这才恍然大悟。不能说话的妻子尽管做了手势，我还是误解了她，让她吃了哑巴亏。为解决供氧和吸痰问题，医生给她插了氧气管。插氧气管是很难受的，病人都是极不愿意的，有意无意把它抓掉。为防止妻子抓掉气管，护士把她的双臂膀捆绑在床架上，就像过去国民党抓住共产党人给上刑罚。这样一来，遇有身上不适问题，她既不能用语言表达，又无法用手势表达了，尽吃哑巴亏。还有，我给她翻身，时常发现她的身下垫有硬东西，不是垫单褶皱，就是电线开关。特别严重的是，测心率捆扎在一起的数根电线和塑料块，常压在身体下面。身下压着疙疙瘩瘩的东西，她会感到很不舒服，甚至疼痛难忍，但无法说出来，因为双手又被牢牢地捆绑在床上。她常常用劲挣扎，想把双手挣脱出来，护士护工们误认为她想抓掉鼻子上的气管，一边叫她不要动荡，一边把她的双手捆绑得更紧，还美其言，“如果抓掉了氧气管，重插的话，你会吃更大的苦头！”这样毋庸置疑，致妻子吃了很大的哑巴亏。吃哑巴亏，还表现在她的脸皮常被撕胶带布撕破了，嘴角长有口疮，双手浮肿得像馍头等等。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觉得疼痛难忍，像哑巴般的妻子，不愿忍气吞声也只好忍气吞声了。有一件事每当想起来，我心里总觉得坠坠不安。2023年5月8日下午3点半，我刚进入病房，杨主任就告诉我，妻子昨天下午做CT检查，双肺积水很少，肺炎好多了，呼吸科孙医生也来看过了，可以转到呼吸科普通病房治疗。正当我准备到呼吸科办理手续时，孙医生给我打电话，说近期新冠肺炎又一波高发，让我妻子仍住在lCU病房治疗较为安全，当时我也就同意了。可妻子头一天已经知道了杨主任和孙医生的意见，但是不知道后来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见到我时，眼睛睁得很大，示意我赶快把她转去呼吸科普通病房。我把孙医生的建议告诉她，她坚决不信，不相信情况变化比翻书还快。尽管我一再解释，她始终不信，把脸转过去不看我，不听我再说下去了，以为我怕麻烦，怕临时找护工麻烦……。实际上，这归根结底是她不能说话交流而造成的，在心理情感上又吃了不小的哑巴亏。这样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对妻子的苦楚感同身受。我常常哀愁我最心爱的人最亲爱妻子，吃哑巴亏太多了。站在她的床前，我不止一次的说过，你吃了太多的哑巴亏，如果能让我代替，我一定会代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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