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桃记 | 陈红卫
文摘
文化
2024-07-29 17:00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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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介绍
陈红卫 高中语文教师，有三十多年的班主任工作经历。所在班级高考成绩优秀，多次被评为优秀班主任，优秀教师。
小时候，做过不少“坏事”，印象最深的当数偷桃子。
一到暑假，西瓜地的大爷，番茄园的大叔便如临大敌，食宿在田头大棚里，我们无从下手。左邻右舍的桃子自然成了我们的目标。![]()
李大伯家有三颗桃树，两棵在屋前，一棵在屋后。屋前两棵靠近大路，东来西往的人多，容易被发现，屋后的比较隐蔽。李大伯家是五架梁，屋子不高。桃树有三根粗壮的枝杈，其中一根伸向屋顶，遮蔽了半间屋。我们抬头一看，桃子稀稀落落，不是个儿小，就是青涩不熟。像模像样的都被李大伯送人了。我瞅见屋顶上有不少桃子，又红又大，水灵灵的。如果要爬到屋顶摘桃子，我们有些胆怯了。![]()
吴桂明从家里搬来一张凳，还是够不着；侯玉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竹竿，照着桃子一阵猛捣，可惜桃子全部落在屋顶仰瓦槽里，急得大家抓耳挠腮。我们都不愿意爬树，一是因为爬到屋顶会踩碎瓦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上了屋顶，万一被人发现了，难以逃脱。二是桃树最邋遢，树干洞洞眼眼，渗出的油脂，黏糊糊，粘在衣服上，甭想洗干净；还有钻心虫蛀蚀的木屑，像蚕屎，一不小心就会从领口灌进身子里，又痒又恶心。最恐怖的当属刺毛辣子，定会让你鼻青眼肿，浑身瘙痒。我们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陈胜荣拉住我和吴桂明，要我们俩爬树。因为我们块头小，压不坏瓦片。陈胜荣年龄最大，又是队长的儿子，自然就成了我们的老大。我们顺着树干爬上屋顶，两条腿直打哆嗦，不敢乱动，生怕踩坏了瓦片。蹲在屋顶，定一会儿神，有些适应了，才慢慢直起腰，朝屋檐旁一簇鲜红的桃子摸去。树叶上有不少刺毛辣子，黄色的，青色的，吓得我赶紧缩回手。我拽住一根树枝，往身边一拉，那几个桃子也乖乖地过来了，我摘了六七个，小心翼翼地扔给树下的伙伴。吴桂明手臂被毛辣子刺得龇牙咧嘴，用短棒捣了不少桃子。![]()
正当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吱呀”一声，李大伯家的后门开了。李大伯先是咳嗽几声，然后才大声嚷道“一群讨债鬼”。树下的小伙伴们吓得撒腿就跑，李大伯追出去八九米就回屋了。我和吴桂明蹲在枝叶后面，吓得气都不敢喘。待李大伯回屋后，我们顺着树干滑下来，肚皮和大腿被磨蹭得火辣辣的。我们双脚刚落地，李大伯就从屋里赶出来，“还有两个讨债鬼。”追了八九米又回家了。我掸掸身上的桃叶，撸撸头发窠里的像蚕屎的木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帮妈妈准备午饭。只是浑身痒痒的，不敢声张。
午睡时，院子里传来李大伯的说笑声。“不好，李大伯告状了”我暗自叫苦。一骨碌从竹榻上爬起来，从后门逃出去了。
看见李大伯走了，我试探性地来到妈妈身边。妈妈指着桌子上的桃子，“李大伯送的桃子，快去洗洗。”我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
多少年后，我才想明白：李大伯为什么先咳嗽，后追赶，只追出八九米就不追了；李大伯为什么知道屋顶上有人，故意先回屋，等我们安全着地，再出来追赶，也只追赶八九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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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谁见了桃子都嘴馋，更何况我们是个孩子。李大伯是懂孩子的，村上的大人们都是懂孩子的。
年届花甲的我们，时常想起李大伯的好，想起乡亲们的好，这就是家乡留给我们的念想；这就是身处异地，对家乡魂牵梦萦的情愫；这就是春节、清明从四面八方赶回老家原动力；这就是乡情，一种刻骨铭心的家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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