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鸡,叫白洛克 | 魏无牙
文摘
文化
2024-08-28 10:02
江苏
▎本期作者介绍
每逢周末,姐姐和我都要相约到城北的父母那吃饭,与其说是吃饭,倒不如说是向他们汇报一周的情况。
城市南移,我们将小家安在了南面方便工作,而父母还是安居在城市的北面,这样方便生活,因为他们的朋友圈都在小城的北面,父亲打个小牌,母亲话个家常也就方圆两三公里的路程,他们省事、我和姐姐也省心,至少不用担心他们的业余生活。
说实话,父亲的厨艺随着年龄的增大,日渐衰退,但他往往迷之自信,有时候实在为难,他也会搞点“预制菜”,谁说“预制菜”不好?那是分场合、分吃的对象罢了。但父亲保留的两个菜肴始终保持着较高水准,即是清蒸鸡和炒回锅肉,一个软嫩鲜爽,一个热辣滚烫!每次父亲将清蒸鸡端上桌,都要加上一句:“今天这鸡,是正宗的草鸡!”“草”字,在中国人的字典里不是个什么好词,草民、草芥、草莽,但“草”冠在鸡和鸡蛋前,却身价陡增,这时某某草鸡可以和杜甫草堂分庭抗礼了!如今,即使是父亲口中所说的草鸡,我们小一辈也没了往日的兴致,留下整盆的鸡肉让父母在往后的几日里是上顿连着下顿,才能“消灭”完!日子的红火,也让我们的嘴巴越来越挑剔,当然,更确切的是如今食物的琳琅满目让我们有了“嫌弃”的理由。我记得小时候,买肉需要肉票,只有在重大节日或是有亲戚来访时,家里的餐桌上才会出现荤菜,“吃鸡”的次数更是寥寥。为了能让家人打牙祭的次数增多,爷爷在院子里支起了鸡窝,养起来鸡仔,中国人的想法都比较朴素,用最廉价的成本收回最大的效益,鸡长大了母鸡可以生蛋,蛋存起来可以让老人、小孩补充营养,公鸡可以打鸣,或许可以省下闹钟的钱。于是,我在那时候认识了它,一种浑身白色羽毛、血红色鸡冠、金黄色爪子的鸡,大人都管它叫“白洛克”。当时谁家要是养这种品种的鸡,邻居们都会观摩下,除了看它威风凛凛的样子,还有就是讨教主人喂养的秘诀,怎么花最少的时间花最低饲养成本,养出一个最大的它来!其实,它还有一个别称叫“洋鸡”,就像我们老一辈人称火柴为“洋火”,意思是外国货。其生出来的蛋个头大,深受当时人们的追捧,谁家有坐月子的,亲朋好友都要拎上一篮子去看望,还会特地向对方讲这是“洋鸡蛋”,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刚开始家里还没盖楼,小鸡仔便在院子的各个角落溜达着,它们陪伴着我慢慢长大,其“口粮”便由我和爷爷共同负责,糠麸调拌的鸡饲料所散发出的味道,让我至今难忘,但为了日后的一口肉,想想也就忍了下来!院子里的大树经常会出现“皮虫”,我就地取材,用剪刀剪开找出黑色的虫子喂给它们吃,它们得了甜头会跟在我后面、形影不离,有时看到它们拍着翅膀争食,也是一种乐事!当它们斗得鸡毛漫天飞舞时,我会舞着手中的小棍呵斥着它们,一只只日后要变成食物的它们,在那一刻幻化为我的宠物!有次冬天,爷爷又捉了鸡仔,一个个毛绒绒、黄色的小鸡仔在大匾子中叽叽喳喳地欢叫着,为了防止它们乱蹿,爷爷又在匾子的周边支起篾子做的栅栏,大功率的白炽灯泡从房梁吊下,供它们取暖用的,剩下的就交给时间,等它们一点点长大……好巧不巧的是那几天我生病了,妈妈带我到医院打了两针,回到家中看小鸡仔时,我无意中听到爷爷说,这两天小鸡不怎么吃食,我想当然地认为它们也需要打针。怎么能找到针筒,我便瞄上了家中工具箱的钢丝,于是一只只小鸡屁股都被我狠狠地捅了一下,结果可想而知!全军覆没!我不仅没有受到表扬,还要招来父亲的两巴掌,爷爷笑着说,没准这孩子长大了能当个医生,事实证明爷爷的眼光独到!美味往往源于最简单的烹饪方法,白洛克鸡被处理干净后上灶、隔水蒸,不一会浓浓的鲜味飘散在满屋,我迫不及待地张望着,生怕煮熟的鸡飞了。在我啃完鸡肉后,又会将骨头再嗦一遍,吸干其身上所有的汤汁方才“罢嘴”,当然锅中的汤汁也被我利用起来拌饭,米香肉香一起在口腔中爆炸,回味悠长!后来,这种品种的鸡瞬间跌落神坛,关于它的传言喧嚣尘上,而一度被众人嫌弃的草鸡成了餐桌上的主角,其营养功效也被夸大不少!如今,我们的餐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社会的发展和变迁,就鸡的做法也是东南西北、中西合璧,遗憾的是一些童年的乐趣也在变化,从我们身边悄无声息地消失,当然还有一些陪伴我们成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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