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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思考和认识玩耍，是践行自主教育的路上非常关键的历程。
曾任瑟谷理事、自主教育联盟主席、著名心理学教授彼得·格雷在他的专栏网站写道：玩耍是人类本性中最宝贵的方面（也许仅次于爱和善良）。玩耍使生活变得有价值。玩耍促进儿童学习基本的人类技能，并促进我们所有人的幸福、和平与合作。玩耍是创造力和发明的引擎，因而也是文化进化的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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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Ana Klipper on Unsplash
什么是非正式游戏？
几十年前，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走过几乎任何一个社区，如果是白天并且学校不在上课，你会看到孩子们在玩耍，没有大人监护。现在，如果你走过这些相同的社区——即使它们比以前更安全——你通常看不到孩子们在户外玩耍。或者，如果你看到有孩子，他们很可能穿着统一的运动服，听从一个成年教练的指示。更糟糕的是，他们的父母可能就在一旁，观看并为他们加油（也许还在骚扰裁判）。成人指导的体育运动不是游戏，也不能替代游戏。在之前的文章中，我指出了游戏的前两个最重要的定义特征：(1) 是由参与者自己发起和指导的活动（不是由外部权威发起的），(2) 是内在动机驱动的活动（为活动本身而做，而不是为了某种外部奖励）。显然，成人指导的体育运动总是与第一个特征相悖，通常也与第二个特征相悖，因为锦标赛、奖杯以及来自教练和家长的评价会成为外部动机，削弱内在动机。
正式游戏中学不到的经验
非正式（孩子们组织的）、自我指导的游戏，包含了许多正式的、成人指导的游戏中无法学到的宝贵经验。以下是五个最有价值的经验。经验一：为了让游戏继续，你必须让所有人都开心，包括对方的球员。所有真正游戏中最根本的自由是退出的自由。这是让活动保持在游戏领域的原因。在非正式游戏中，没有人被强迫或压力参与，没有教练、父母或其他成年人的责骂或失望。如果有人退出，游戏只能在足够多的人选择继续的情况下继续进行。因此，如果你想让游戏继续下去，你必须尽力让其他玩家开心，甚至包括对方的球员。这意味着在非正式游戏中，你会表现出某些超越规则的约束，源于你对每个玩家需求和愿望的理解。你不会全速冲向二垒，把比你小的二垒手撞倒，尽管在正式比赛中这可能被认为是好策略，教练可能会责骂你没有全力以赴。如果你是投手，你会对小蒂米投出软球，因为你知道他打不到你的快球。社交游戏的黄金法则是“己所欲，施于人”。游戏的平等性不是同质性的平等，而是来自于赋予每个玩家独特需求和愿望同等有效性的平等。要成为非正式运动的好球员，你不能只是盲目地遵循规则。相反，你必须磨练你的心理技能，从他人的角度看问题，理解他人想要什么，并为他们提供至少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如果你在这方面失败，其他人会离开，而你将独自一人。在非正式游戏中，让你的玩伴们开心比赢得比赛更重要；在生活中也是如此。对于一些孩子来说，这很难学会，但玩耍的驱动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如果有足够的机会进行游戏——有足够的机会失败，遭受后果，然后再尝试，大多数孩子最终会学会这一点。
因为在非正式游戏中没有任何标准化限制，玩家必须制定和修改规则以适应不同的条件。如果空地很小，而唯一的球是一颗弹性太好的橡胶球，玩家们可能会决定任何打出界限的球都算自动出局。这使得玩家们专注于精准击球，而不是猛力击球。或者，某些玩家——最强的击球手——可能会被要求单手击球，用非惯用手，甚至（我记得在某场游戏中）用扫帚击球。随着游戏的进行和条件的变化，规则可能会进一步改变。在小联盟中，这些都不会发生，官方规则是不可动摇的，由成人权威而不是玩家解释。在正式比赛中，玩家必须适应规则，而不是相反。著名的发展心理学家让·皮亚杰很久以前在一项关于孩子们玩弹球的经典研究中指出，当孩子们只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时，他们对规则的理解会更高，而不是由成年人指导。成人的指导导致孩子们认为规则是由外部权威决定的，不容质疑。然而，当孩子们只和自己玩耍时，没有官方权威存在时，他们会意识到规则只是为了使游戏更有趣和公平而设立的约定，可以根据变化的条件进行更改。对于真实社会，这个教训无疑是最有价值的。在没有裁判的非正式游戏中，玩家不仅必须制定和修改规则，还必须不断决定是否击球有效，跑者是否安全，投手是否对小蒂米太苛刻，马文是否应该被允许占有他的新手套，而不是分享给没有手套的对手。一些更好或更受欢迎的玩家可能在这些争论中更有发言权，但每个人都有发言权。每个有意见的人都会尽可能用逻辑来辩护自己的观点；最终达成共识。共识并不一定意味着完全一致。它只是意味着每个人都同意；他们愿意为了游戏继续而协商。非正式游戏中共识的重要性并不是源于某种高尚的道德哲学，而是源于实际现实。如果一个决定让某些人不开心，这些人可能会退出，如果太多人退出，游戏就结束了。所以，你在非正式游戏中会学到，如果你想继续玩，你必须协商，必须学会自己治理。有一次我看到一些孩子在玩非正式的篮球比赛。他们花更多时间在决定规则和讨论某些玩法是否公平上，而不是在实际玩游戏。我听到附近的一个成年人说：“真遗憾他们没有裁判来决定这些事情，这样他们就不用花这么多时间争论了。”好吧，这真是遗憾吗？在他们的一生中，哪个技能更重要——投篮还是有效辩论并学会协商？孩子们在非正式游戏中练习了许多技能，可能最不重要的就是体育本身。
在非正式游戏中，玩家们可以随时看到，他们被分成两队是为了游戏的需要而进行的任意分组。每场比赛都会选新的队伍。比利昨天可能在“敌队”，但今天他在你这边。事实上，队伍甚至可能在游戏过程中改变组成。比利可能开始在敌队，但为了让人数平衡，他可能转到你这边，尤其是在你的两个队友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或者，如果两队都缺人，比利可能会为双方接球。显然，在非正式运动中，“敌人”或“对手”的概念仅限于幻想和游戏，而不是现实。它是临时的，仅限于游戏本身。比利只是暂时假装是你的对手；他在现实中不是。在这个意义上，非正式游戏就像一个纯粹的幻想游戏，比利假装是一个想抓住你并吃掉你的邪恶巨人。相比之下，在正式联赛运动中，队伍在一系列比赛中相对固定，得分在某种程度上有现实世界的后果——例如奖杯或成人的赞美。结果是发展出一种长期的团队认同感，并随之产生一种“我的队伍比其他队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会延伸到与游戏无关的情况中。许多社会心理学和政治科学的研究主题之一是内群体与外群体的冲突。派系、帮派、种族主义、民族主义、战争——这些都可以用我们倾向于重视我们认为是我们群体一部分的人，并贬低我们认为是另一个群体的一部分的人的倾向来讨论。正式的团队运动，会以非正式运动所没有的方式，助长我们这种给群体做区分的冲动。
小型联盟教练在输掉比赛后经常会说“玩得好和玩得开心比赢更重要”，但在赢得比赛后却很少这样说。但是在观众的注视下，在奖杯的争夺中，以及对分数的高度关注下，很难说有多少球员相信这句话，又有多少人暗自认为文斯·隆巴迪是对的。随着正式运动在高中和大学体育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尤其是橄榄球和篮球，美国学校最关心的运动项目，这种“赢得一切”的观念变得更加突出。最终，只有少数人能进入队伍。其余的人成为终生的观众，除非他们学会了非正式的运动，否则会在看台上和沙发上发胖。在非正式运动中，玩得好和玩得开心真的比赢更重要。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你不需要通过讲解来试图说服任何人。而且你无论技能水平如何都可以玩。非正式游戏的整个重点是享受乐趣和提升自己的技能。你可以以新的、创造性的方式提升你的技能，而这些在正式比赛中会被禁止或嘲笑。例如，你可以尝试用一根细棍击球，以提高你的眼力。你可以把简单的外野接球变成难度更高的肩上接球。如果你比其他人更优秀，这是自我设限的一种方式，这使得游戏不仅对你自己更有趣，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在正式比赛中，赢是重要的，你绝不能这样做；你会被指责背叛你的队伍。当然，即使在非正式游戏中，你也必须小心何时何地做这些创造性的改变。你必须知道如何在不冒犯他人或显得自负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在非正式游戏中，你总是必须做一个心理学家。根据我的经验，无论是作为玩家还是观察者，非正式运动中的玩家比赢得比赛更注重的是玩得漂亮。玩得漂亮可能包括新的、创造性的移动方式，让你在协调你的动作以与他人配合的同时，表达自己并提升自己的身体能力。非正式游戏在其最佳状态下，是一种创新的群体舞蹈，玩家在约定的规则范围内创造自己的动作，同时小心不踩到对方的脚。我也参加过正式运动，在那里，校队冠军头衔是关键，那些比赛并不是创造性的舞蹈。如果踩到脚趾有助于赢得比赛，你就会踩。
生活是一场非正式的游戏
哪种游戏对现实生活更有训练作用，非正式的还是正式的？答案对我来说很清楚。现实生活就像一场非正式的游戏。我甚至想说，现实生活就是一场非正式的游戏。规则是无尽可变的，你必须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来创造它们；与他人相处远比击败他们更重要；最终没有赢家或输家，我们都会走到同一个终点。最终重要的是你如何玩这个游戏，你一路上有多少乐趣，你给他人带来多少快乐。这些是非正式社交游戏的经验，它们远远比学习教练教你如何投曲线球或滑垒更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