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导演杨德昌去世了，我写了很多关于他的电影的评论，可是对于他的感情，我很是踌躇，始终不敢下笔轻易来说自己的看法。众所周知，杨德昌有三段婚姻，其中第二段与蔡琴的无性婚姻，充满了人性的复杂，甚至是丑陋和荒凉。杨德昌与蔡琴，是台湾最近三十年来最出色的导演和歌手，但是杨德昌给与蔡琴的先是对幸福的憧憬，然后便是无尽的空洞、忧伤和挫败感。
其实我不想为死者讳，事实就是如此，蔡琴对杨德昌是连绵不绝的宽容和期待，然而杨德昌对于蔡琴却是思想上的始乱终弃，在新潮的无性婚姻的口头契约下，一边彻底的遵守，一边又是不断的婚外情。在他们相遇之前，杨德昌是刚回台湾的新导演，蔡琴已经是如日中天的新世代歌手，两个人的天才显而易见，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这一点。杨德昌本来学习的是计算机，在1970年代末期已经思考互联网上的中文交流问题，也终于在建筑和电影之间选择了电影。刚回到台湾，就能够被张艾嘉赏识，而且他们之间也有段感情。在参与导演《光阴的故事》成名之后两年，杨德昌导演《青梅竹马》，由好友侯孝贤和蔡琴主演。
对世事通达、于人性体贴的杨德昌，是个非常特别的人，在他的电影里有着中国人所有的秘密，他的言说欲望得到充分的满足。但是在他人面前又不善言辞，甚至于有人际交往的恐惧症，然而在蔡琴面前，他却是滔滔不绝，两个人最初可以甜蜜的交流，经常在海滩度过一天又一天，柏拉图式的精神交往使得蔡琴很是惬意，随后他们在赖声川家举办婚礼，台湾的新文艺界头面人物都见证了这一出悲剧的开始。事实残酷的证明，杨德昌将蔡琴当作最好的观众，她是他另外一出大戏的唯一的观众，这是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真人秀。
如何才是宽容的极限？杨德昌的才华和素养，让蔡琴非常崇拜，一直以夫为荣，在前夫没有电影拍的时候，蔡琴甘之如饴的作秀唱歌赚钱来养家。谁也没有料到，理性感性并重的杨德昌，却觉得两人结合根本是一项错误，不但外遇频传，最让蔡琴寒心的是，杨德昌对她冷淡与漠不关心。
蔡琴还记得有一次，车子在半夜故障，刚好又是郊外，于是蔡琴打电话要杨德昌来接她，没想到，杨德昌一声都不吭，把电话挂掉，让蔡琴当场痛哭失声。
在杨德昌去世之后，蔡琴面对无数传媒的追问，这位“前妻”说出杨德昌给她的寂寞，这“夫妻”二字何其虚伪，蔡琴的宽容实在是对杨德昌的纵容、对自我的一种折磨，考验终于结束，还是因为杨德昌杨德昌因为急于投入另一段感情，主动提议离婚。在歌声里唱尽万般情怀的蔡琴，在生活中更是尝尽薄幸名、悲伤怀，蔡琴的个性，值得我们同情。
莫把宽容当作爱，即便你是蔡琴，尽管他的杨德昌。男女之爱，应是有情有义，有担有当，无论是轰轰烈烈、还是平平淡淡，都要真诚面对，不要把自己和对方都当成剧本中的角色。蔡琴的心灵，正如她的所唱，她醇正而且恒久，但是消极面对惨淡的人生，在彪悍的现实面前其实无能为力。杨德昌本来就有家庭，既然如此与你蔡琴结婚，再说那么多柏拉图的扯淡，你怎么会去相信他，实际上很快他就耐不住寂寞，继续下去受伤害的无疑还是具有伟大胸襟和情怀的蔡琴，然而这一场拖延达十年之久的有名无实的婚姻，实在是了无生趣没有实质意义。但是蔡琴却是棋局中人，看不穿、或许不想看穿，自己应该当机立断，却还要坚守那份宽容，宽容换不回爱，爱的付出却只是杨德昌的进退自如，到底还是又结婚生孩子去了，原来没有那份柏拉图的纯粹和高洁，还是一个烟火中人而已！
蔡琴和杨德昌的一段情愁，说明了一个很普通的道理。女人要直面自我的危局，尤其是当男人巧言令色时，无论他的理论多么时髦，其实质都是随时准备背叛。在感情和婚姻当中，宽容始终不是强者的选项，而只是弱者安慰自我的一种自欺欺人的手法，无论她是大众明星也罢，还是一般的家庭主妇，刨除外在的表象，都是受伤的心灵、寂寞的收集者，蔡琴和杨德昌的故事，值得再三深思和检讨。（本文发于2007年某情感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