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与民国期间,将藏区也拉扯进现代社会,藏民族再也无法保留其在某些人眼中“乌托邦幻想色彩浓重的传统”,尤其是对西方人而言。二战之后中国政局变动迅速,1950年代西藏和平解放并改革。1940年代的驼峰运输,首先从天空中撕开藏区的相对封闭性。扎西达娃、青牧编剧,戴玮导演的《西藏往事》,带领观众看回那段岁月,女电影人眼中的那一年在西藏,究竟显现出多少西藏传统?在现代化进程中,又究竟如何前行,破除一种幻觉,带来一种期待。
处于世界屋脊的西藏、青海及周边藏区,在清朝朝贡体系的天下概念中,有着特殊位置,宗教的独立性得以发展其政教合一的社会特质。特殊的地缘、艰苦的环境、高度的宗教感的生活,令一些西方学者、探险家惊为天人,这刺激了部分西方人的反思和向往,对于19、20世纪陷于扩张战争、无穷欲望、殖民冲动的欧美来说,不啻于它山之石、良药一剂。不同文明之间,可以有冲突,也可以有别样的吸引。西藏文明本身存在特殊性,更被西方人按照他们的想象,“制造”出新的、未必在当地所有的“文明形式”,这种可以接受的错位,甚至带有谄媚性,一直以来具有相当的市场。本片没有回避这一前提,正如没有西方人可以就不会有敦煌学,西藏也不会具有如今丰富蕴涵的多义。
二战将相互影响的各方,直接凑齐在同一张棋盘之上。美国飞虎队成员罗伯特(Joshua Hannum饰演)来华助战,坠落于西藏某处的一段境遇。罗伯特像天外陨石一样,撞击着那块土地。虽深陷毫无章法的派系斗争,却遇到令己心仪之人藏女雍措(小宋佳饰演),同为“红毛”被主流社会所压迫、侮辱和歧视,虽有语言不通的隔阂,但也有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两情相悦。他们跨越所有隔膜相爱,彼此相助追求自由,这就引出农奴江措(何润东饰演),他被解放的前提,就是抓到涉嫌杀人的罗伯特,结局只能是大悲剧。
《西藏往事》中的角色,对于自由、正义和平等的看法是决然不同的,他们几乎也没有公约数,沟通也几乎是奢望。也许只有如此闭塞,才具有最传统的民族性,一旦展开充分的沟通、交流,焦虑不再的代价,就是民族性的骤然降低。从落后的原始社会、奴隶制(宗教农奴)社会直过到社会主义社会的诸多民族,必然要遇到严重问题,迄今尚在融合的路上。以汉人为主的中华民族,数千年来的大趋势便是文化融合,这条路是王者之道。
在新千年的当下,藏族、维吾尔族等还算是保持一定的特色,相较而言,某些不够影响力的少数民族,要么在表演着自己的传统生活、旅游景点化的存在,要么基本被全球化中的汉族以及海外文化所深度影响、加速过程中转化为现代人。说回《西藏往事》,那是一段再也无法回到现场的悲歌,主角几乎都死去,他们未能在更长的时间段里生活,他们是不幸的,但也幸运的成为传奇,纯粹、神圣、高洁观察者的位置不同、参照体系不同,对于这些变化都会有很不一样的评价。世界上的不同文明永恒是相对的存在,变动不居更不现实,如何发展与继承,至今在路上。(搜狐特约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