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文化   2024-11-16 21:34   河北  

《手机》电视剧根据刘震云再版同名小说改编,延续冯小刚版电影的人名和故事大纲,却又分明带着刘震云近来几部小说的互文性。刘震云借剧中费墨之口,说一个人每天说的话70%是废话,工作对话又约占30%,真正有用、有价值的话少之又少。新《手机》故事依然来自于著名作家刘震云,主持人严守一和总策划费墨依旧折腾那档收视率依然疲软的清谈节目《有一说一》。不过同名电影的故事线有所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河南老家的人物尽数登场,而婚外情其实不算是本剧的关键点。本剧将严守一的前妻于文娟和费墨的老婆作为最重要的女性形象,电影的传奇故事变为本剧的伦理探讨。

本剧以手机为媒介,用散点透视的手法,将众多亚群体中的人物笼在一起。《手机》是一部典型的刘震云作品,在高密度的词语密林里,以都市和乡村的相互映照来说明当代中国的复杂性,表现了犹如浮世绘的城乡之间既勾连又含混不清的特点。手机沟通的即时性、随意性、碎片化和一定层面的欺骗性,维持均势平衡更加不易,信息传递方式的改变,也导致了个体心灵空间和安全距离的再演变,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准备好了,但原来坚硬的现实告诉他们不是那么简单,言不由衷才是最大的生活真相,严守一吃的开口饭、费墨出了理论书《说话》,可是他们在妙语如珠的精辟台词之外还是难以理清现实中的困境,情绪和说话之间永远并不匹配。词不达意应该是现代人永恒的困境,遑论是倾诉还是倾听、熟练的见招拆招还是略笨拙的疲于应付、貌似真言的清谈、大言不惭的空谈、格格不入的妄言,都未必能实现,也未必就不能兑现。


王志文版的严守一,与葛优完全不是一种风度,向内收、更加不从容的生活着,既没鸡贼之心,也无莽撞之胆,只是误打误撞的误会、失婚、无奈、再恋爱,被众多外来事物推导着向前走,道德化批判的成分已然很少。作为支持人权力的建立和消解在一开始就完成,这个不算主动的中年男人在随波逐流和有所但当之间拿捏的并不精准,这就是刘震云试图描述的公众人物,确实有些乡愁病患者的味道,尽管开出这一诊断的是现役的业余诗人,后者的身份是唯收视率论的公司新高层,严守一就在他的揉搓下试图生存下去。

陈道明饰演的费墨,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知识分子形象,与《围城》中的方鸿渐不一般的矫情,总在帮忙帮闲之间,又享受着体制内的师者快意,也可以略有些心理障碍的下海浮游。这两位的家庭、友谊、事业、理想和似是而非的情变,就构成了《手机》的叙述脉络,尤其是严守一那无处不在的田园诗般记忆中的哥哥、乡亲、故交等等浮出水面,他们在奉献许多滑稽、夸张和幽默的剧情之后,反而带出别具一格的奋斗史来,观众惶然间很有悲欣交集的感触。手机对于严守一来说,是金箍棒和紧箍咒的高度合一,作为从乡村中蹦出来的孙悟空,在享受了都市的所有好处之后,忽然发现一切皆不在把握,严守一反而成了需要被拯救的说书人,最终刘震云安排他跑到水边的爱沙尼亚。


刘震云本人也出现在剧中《有一说一》的访谈现场,就其小说《一句顶一万句》做友谊、真诚等主题讨论,混淆了真实和虚构的区分。正是在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中刘震云告诉读者一件事至少有八件事作为前提和背景,任何事都不会单独的存在,那些生活中的意外其实都有着清晰的来龙去脉,但现实里没有人具有全知全晓的视角。小说的主人公杨百顺以“童心”为纲、以“直寻”为目,步履苍茫的将生命的意义追问下去。童心便是真心,直寻就是真性情,可惜《手机》的时代生命难以直寻。相互支持又相互拆解的严守一和费墨,在影视两个版本中各有不同的窘况,他们所有的折腾却没有在经验上超越乡土中国的智者,奶奶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的达观态度、洗练的指点着都市中的成功人士的关键点的方向。

刘震云是当代中国很少能全面把握整个格局和具体细节的作家,乡村与城市的二元、传统交流模式与手机的即时性、真实与谎言的难以区分、语词的繁盛与歧义、形形色色人物的梦想与人生的烂尾,都呈现出你眼中的风景他人视若无睹的背景,甚至不过是大俗套的剧情复盘。电影版《手机》中本应该“有一说一”的的严守一同志躲藏在厕所里做出恭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事实上则是寻得一个空间,不过谎言即刻被当面撞破,痛恨自己不能拥有分身术,在当下手机等同于被定位的手雷的精准时代,人的感情却在试图有着更多棱面的镜像。


严守一对于女人的魅力在于,他无与伦比的影响力,权力就是这个粗俗时代最有效的春药。电视剧版则平实的描述客观世界因为手机产生的复合人际关系的新变化,婚外恋不再作为第一叙述母题,手机的普遍性存在,对于人和人之间的权力均势来说,是一个新的变量,每个人都要寻找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节奏,感情、工作、生活和娱乐等等诸多层面都是如此。《手机》正是要表现从“严肃社会”转换到“娱乐时代”的不容易,而在这种转变过程中,每个人都很严肃的真诚,不管是英雄还是小丑。


与《无间道》、《大事件》中一样,《手机》也是将手机作为最重要的道具。每个人都在使用手机,同时又受到手机的反作用力。对于父母、夫妻、上司、情人等等社会关系而言,必须24小时开机,同时又要报告准确位置所在,这一切都是用手机来完成的。手机缩短了距离和空间,使得整个社会处于无线网络联通的世界,每个人都陷于其中而无法自拔。手机是现代人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它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方便,是人与人沟通的重要工具,也是时尚的体现。可是,它也会给人们的生活带来麻烦,甚至是危机。


本剧和同名电影一样,绝对会引发了新一轮强烈的社会关注,许多人之间产生了信任危机,即便是范明饰演的砖头哥都一再表示很有压力,他的信任危机是取得奶奶的各种授权。严守一、费墨、砖头哥、于文海、路之信、吕桂花、牛彩云等等一直处于赶路的状态,找不到北的婚外恋、寻不到位的事业重心、人生半百的再出发、圈外人士的娱乐圈之梦、怎样哭好丧礼等等,最终是苦是甜真也说不清。(搜狐特约影评)


风云再观察
庄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时空无限,我们不过在刹那中间享受世间的光影,在现实中体认光影幻象,也许是最容易被能共享他人故事的方式。在有限的生命里,多看电影,是我们抵抗无限和无聊的最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