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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湖游侠
乡村的秘密在于古老,乡村的魅力在于自然,乡村的神奇在于人文。走进乡村,就是踏入了历史,闯进了文明,浸染了芳华。所以,《原平故事》持续不断地进行乡村走访、秘境探访,已知、发现和推出的“原平秘境”已达数十个。而且,这种探索仍在继续进行中……
8月27日上午,《原平故事》两车七人前往朝霞峪寻访小泥古村遗址。因两天前爆发了一场大雨,山谷内水量充沛,流水哗啦,就连平时车走的大道也让水流占去一半。我们从小泥村左侧的无名山谷进入,一条小溪从山谷深处走来,遇有稍有落差的地方,便发出不小的响动,形成小小的瀑布。脚下到处湿漉漉的,有许多草坪几乎就是水泽,一不小心就会踩进去,微凉的水便顿时侵入鞋里。山谷两旁岔开的小型沟谷,也在往外不断淌水,在山岩上、草丛中流布出不一样的景观。一道高高的石坝横亘沟谷中,右面山石嶙峋,左面细水迸流。从嶙峋的山石中寻觅小径,迂回登顶,那上面竟然是一大片无比平坦的草甸。草甸上,绿草在阳光下呈现出新鲜的颜色,让人想躺在那草地上打滚。
在这道山谷即将到达尽头时,右侧岔开的沟谷口山道宽绰,山石圆润,内里出现了许多杏树、杨树、核桃树,高处还有枣树。这明显是一个村落应有的标志。
这一定就是那个小泥古村了!
此处地理坐标为:东经112°36′47″,北纬38°44′20″,海拔高度为1076米。
小泥,是地图上的名字,也有人叫它“小牛”,甚至说后唐李存孝被五牛分尸,由那五头牛形成的村子就有小牛。正因为它真实的小,曾经作为一个自然村,就在这个地方存在了上百年。
当我们走上坡道,依然难以找到大一点的平整地面,只有几处凹进去的地方,好像是有过民居的遗址。爬上坡顶,看到四眼窑洞,如今已成为羊圈。看那窑洞里的白墙,曾经是一户人家的居所。虽没有了街巷,但可见石砌的墙垣,和废弃的磨盘、碾盘、碾磙子。一截老树的身体僵卧在地,不知道它倒下多少年了,树皮剥落,颜色深沉,带着古村悠久的包浆守在没有街道的街头。村西头一株长在土堰边的楸树,暴露出了旺盛的根系,身旁没有了庙宇的相伴,看到的是它不会言说的孤独。
走过楸树底,夹在两个山包之间的是村子西边的山路,一直顺着山的坡度向下垂,大雨冲出了古道上的山石,像犬牙交错般暴露在阳光下。抬头远望,不很远的西南方位,有一道凸出的山梁,梁上是一个墓地,有石块垒砌的坟堆,有高高挺立的碑石,有石条筑就的碑楼。
我突然想到,曾有读者在一篇文章后面留言,说小泥村有班村张氏名门的墓地,而且有古碑可看。
于是,我沿着古道走下去,又顺着一道山谷攀上去。
墓地不算太高,有小道可以直接到达。
那是两三层不太平的山地,上面有三四个坟墓,三通古碑,其中一通是“本山后土”碑,另外两通是墓碑。仔细察看,靠前的是张纯墓碑,靠后的是张晋彦墓碑。张纯墓碑嵌在石条筑成的碑楼内,但绞龙碑头却掉了出来,被摆放在碑身前面。张晋彦墓碑的上部箍着两道钢板,好像也是有了松动问题。
张纯墓碑的碑阳正中竖刻:皇清例封朝议大夫张公讳纯、恭人刘太恭人之墓。最下面还有四字:巳山亥向。
上款刻有:曾祖父文龙,母氏杨、武、李,祖父鼐,母氏岳,父逿初,母氏李、李。世居原石下都三甲班村。
下款刻有:坟地南至万笏山顶,东、西、北俱至沟心。大清同治十年岁次辛未孟冬月重勒石。
碑阴漶漫严重,大部分字迹已无法辨认,少数几个字零零星星在碑面散落。
张晋彦的碑阳正中竖刻:貤封奉直大夫候选巡政厅张翁讳晋彦字子真妣尚宜人之墓。
上款刻有:曾祖讳纯,祖讳世杰,父讳映甲。
下部刻有:长男两江补用守备张振瀛,妻尚氏。长孙¨,妻李氏,曾孙云福。次孙采,妻孟氏;次男试用广东巡检张照瀛,妻宋氏,次妻杨氏,三孙¨¨;三男业儒张冠瀛,妻张氏、陈氏,四孙荣,妻尚氏。
碑阴字迹清晰可辨:子贞张公墓表。公讳晋彦,字子贞,诰授资政大夫,映甲公之次也。先世谱牒之详兹不复赘。仅就公之志节品行稽之而知。公之享福兴昌后也,有由来矣。公少读书颖悟,与兄观察使子罗公同领庭训,后因家寒,资政公谕云尔兄弟各执一业,以成吾志。子罗公举道光丁酉科孝廉,累升即用道。而公遂贸易于云中五十余年,诸财东倚以为重,即生意歇业他人莫不利己而病人,而公两袖清风,今犹啧啧于云中,使非有志节品行者,焉能如是乎。公惟与尚宜人勤俭持家,以勖子孙。宜人质朴相夫,五旬三岁未有失德,齐眉皆老,天伦之乐,辄张姓为最。又因侄子海峤公有贵州学使之命,貤封奉直大夫,显名厚实,于公有焉,而且多子之庆。长男振瀛,两江补用守备;次男照瀛,前任广东巡政厅;季男冠瀛,业儒。孙四人,曾孙二人,迄今兰芽竞秀,萱草恒春,孰非公之盛德有以致之而然与。公享寿七十有三,于光绪十六年七月二十一日申时无疾而卒。所谓考终命者,是耶?非耶?爰撮实而为之记。
辛卯科钦赐副榜、愚外孙贾庶徵顿首拜撰,愚弟廪贡生杨卓书丹。光绪十九年岁次癸巳七月二十一日榖旦。
由此碑而知,这确实是班村名门张姓人家。子罗即为张作彦,官至广东四会县知县、琼州海防同知、韶州知府、雷州知府等职。侄子海峤,即为张登瀛,张作彦之子,官至贵州学政。而张登瀛之三子,为张杲、张棨、张臬,功名较为显赫,均为清代崞县知名人士。所以,尽管张晋彦一支也属班村张氏名门中,但毕竟不如张作彦一支名声大,而且张晋彦的资政大夫、奉直大夫荣誉职衔显然也是因侄子张登瀛而“诰授”和“貤封”。
从那个山腰间下来,继续沿村路(其实早没有了什么村路,只不过是一条寻常谷道)向前走,沟口是一株老死的梨树,枝干都固执地扭纹向上,好像一个忠诚的士兵守着小泥的大门。
之后,我们就走进了那一年团队采风参与人数最多、在朝霞峪深处欢声笑语的山谷。虽然行走路线是径直向往,但一路上的溪水奔流和山泉飞溅,还是让我们留连了许久。
走回停车处,有人说,走了一万三千步。而此时,才刚刚正午十二点二十分。这一上午的秘境探幽,用时短,走路不多,观景很过瘾,内容相当丰富,想看的都看到了。
完美收官!
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