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认为方言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土话”,没有完整的文字系统,也无法用来表达一些复杂的书面内容。其实不然,大多数的方言用字都可以在字典上找到,也可以用来进行文学创作。我们想做的就是把它们一一说给你听。
今年蛮稀奇,家里红色的茶花上开出了一朵白花。朋友说可以把根花枝拗下来,扦插一下,也许能种出白山茶。
「拗」,是一个古已有之的字,原意为手拉,折。
《广韵》:“拗,於絞切,从坳上声,手拉也。折也。”
苏州话里延续了这个“弯曲使断,折”的含义,因此“折花”我们就说“拿花枝拗下来”;也可以用这个字来表达“折断”的含义,如:
俚火冒得勒,拿筷儿也拗断脱则。(他特别生气,把筷子都折断了。)
明清吴语小说里也常用到这个表达。
《女仙外史》11回:“月君用出玄女手段来,将剑一拗两断,哔哔剥剥,屈个粉碎。”
《负曝闲谈》10回:“使劲的一拗,括的一响,把这狗似的东西生生拗断了。”
《双帅印》2回:“向内一望,只见那乌泥漆黑,只得一摸两摸,又拗下了锁,走将进去。”
《吴下方言考》7卷:“拗,折也。吴中谓折枝为拗。”
《吴门补乘》1卷:“折花曰拗花。”
而从“折、拧”的本意,又还延伸出了“(和人)闹别扭;违拗,不顺从”的意思,因此“犟不过他”苏州话里常说:“拗弗过俚”,也可以直接用作动词,如:
我搭俚拗仔几日,后首来想想算哉。(我和他犟了几天,后来想想算了。)
《古今小说》30卷:“当日子瞻定要瑞卿作伴同往,瑞卿拗他不过,只得从命。”
《新平妖传》1回:“若有人一句话儿拗着他,他把手一招,其人便扑然倒地。”
《野叟曝言》52回:“快替我扯着篷回去,万事干休。你但拗一拗,须吃我百十刀,戳你百十个透明窟窿。”
《笑府》2卷:“这东家甚难理会,只“於戏”二字,年头直与我拗到年尾。”
除了用作动词,“拗”还可以用作形容词。
《广韵》:“於教切,坳去声。拗戾。”
用来表达“偏僻,冷僻,生僻”之意,如形容人口音晦涩难懂,就可以说“拗”:
俚讲闲话蛮拗葛,我听弗懂。(他的口音很拧巴,我听不懂。)
进一步延伸,还可以用来指人的性格或事情异常,如有些人脾气倔强,有意和人唱反调,我们就可以称其为拗壁虎,更进一步带有贬义色彩,可以称拗种或拗戳卵。
每年的倒春寒,苏州话里则称拗春冷。
形容不规则的弯曲,或者声腔不顺口,可以叫七拗八拗或拗里哔卟。
搔首弄姿,体态矫揉造作的样子,则称拗头捩颈。
日常世间,拗花枝可以,拗头捩颈还是覅则。
编辑 | 予安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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