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忙完手头工作时已经五点,伸伸懒腰,揉揉眼睛,人还在办公室,心已经飞起来了,看看窗外灰蒙蒙的天,预报说未来几天有降温,这个周末该怎么过呢?忽然想起白居易的《赠刘十九》: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欲饮一杯无。此情此景,千年前的诗人早用他的诗篇表达了我们的心愿:冬夜,三五好友,围炉饮酒或者品茶、谈天说地,是最惬意浪漫的事了。随手翻开手机,看到来自李同学的两个未接来电,赶紧回复过去:正合我意,今晚有一场与螃蟹有关的家庭聚会。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的!
说起我的这些朋友,心里总是暖暖的。我们是师范的同班同学,凤翔人毕业后同在凤翔工作,从三男两女五名同学到现在的五家人,从青春岁月到知天命之年,三十多年的时光,岁月苍老了我们的容颜,却让我们的友情更加醇厚,从当年的单身青年到现在的单身中年父母,我不止一次地说过,时间让我们处成了“兄弟”。一起走过最远的路自驾西藏和新疆,翻过最高的唐古拉山,见证过彼此重要的时刻,分享过彼此深切的快乐,也分担过生命中的痛苦时光,周末相约去爬爬山、野炊,聚个餐,喝个小酒,相互陪伴三十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老大,虽然年龄不是最大,却从当年的班长,到现在我们的精神领袖,一直默默扮演好老大的角色,周末组织活动,假期组织外出,谁家有事亲自出马,忙前忙后,辛苦付出,是我们的主心骨。实际老大,今晚的做东者,是我们的暖男,文艺青年一枚,写得一手好字,平时在家苦练口琴,水平高却从不露一手,每次外出活动精心准备,搞好运输后勤,外出时手里总爱捣鼓着小玩意,像个长不大的少年。兵同学是我们中的文艺青年,一副好嗓子,曾把自己关在卫生间唱得满头大汗,谁家有喜事总会上台高歌一曲。我和娟嘛,是女生,是他们呵护的对象,我俩也就乖乖地享受这种感觉,当好那个说走就走的积极参与者。最该说道的就是我们两家的男主人:老张和老黄,参加活动比我俩都积极,男人们处成了酒友和好哥们,好多时候竟然背着我俩相约喝个小酒,搞得我们经常质问:“你们到底和谁是同学?”结果总以大家的哈哈大笑收场。这份同学情,特别是人到中年后,更觉弥足珍贵而愈加珍惜!下班后兴冲冲地赴约,这不,路上又接到老李的电话:“螃蟹已经醉上了,人呢?”赶紧打车来到他位于城南的家,他美丽贤惠的妻子萍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客厅中,两名男士正坐在小凳子上认真地绑着螃蟹,旁边小盆中的螃蟹已“酩酊大醉”,还有几只已被“五花大绑”,其中一只嘴里还在吐着气泡,看来这家伙“醉”得不轻。原来这八只螃蟹,是他在南方工作的女儿寄给父母的孝心,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就成了今晚李同学的爱心。细心的李同学在下午已经为螃蟹解绑、洗刷、麻醉,现在正在进行上锅前的最后一个环节,平日里的大男人化身细心的李大厨,从网上现学现卖的制作环节一点也不马虎。
一会功夫,人员到齐,宽敞的客厅顿时有点逼仄:有往厨房跑着不停看进程的,有喝茶聊天的,也有翻看主人收藏的稀罕玩意评头论足的。不一会儿,主人提出一瓶酒往茶几一放,“这家伙,竟然还珍藏着一瓶好酒!”爱酒的男士们一下子被吸引过来,提起盒子仔细端详,有人已经拿出手机扫一扫,好像不相信这酒是真的一样,看来好客的主人是拿出了压箱底的陈年老酒了。紧接着端上桌的凉菜又引得大家一阵赞叹,平时聚会,看着饭店菜单上程式化的菜品,早已没有新意,看今晚这些菜,才是大家平日里心心念念的:既有西府人待客的主角醋汁肘花,红油猪头肉,长虹街的面皮,荞面凉粉,菠菜豆芽粉条……,更难得的是竟然有一个红萝卜和大葱拌成的红脆丝,根根分明,粗细均匀!“看这刀工!”一端上桌就赢得大家的连声夸赞。“喝酒吃菜!”随着主人的热情招呼,男士们开始推杯换盏,忙着喝酒吃菜,还不忘夸赞主妇的好手艺。“螃蟹来啦!”今晚的主菜隆重登场:只见盘子里被五花大绑的螃蟹,此刻蟹壳在灯光下呈现出鲜亮的橙红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开吃!”主人招呼着,望着这来自千里之外南国的美味,一群吃惯面食的老陕竟不知道怎么下手,这时,曾在部队上待过、见多识广的老黄亲自示范,怎么吃,吃什么,什么不能吃,边剥边示范,也有女士们拿起手机,观看视频教程,认真地学着吃起来。坐在旁边的老大,更是化身暖男,拿起小剪子,认真地为老婆剥下一块蟹腿肉,惹得一众女士纷纷调侃。老大又讲起《红楼梦》中吃螃蟹让众人看穿薛宝钗的故事,众人侧耳倾听,话题从吃螃蟹又转到《红楼梦》。我耳朵听着,嘴里和着,手里也没有闲着,细心地剥开一只螃蟹,蟹壳里黄的白的不知道吃哪里,学着别人的样子,把蟹黄夹进嘴里,细细品味,味道确实很鲜美,带着淡淡的鱼腥味,还是吃不惯,随即放下螃蟹,夹起一筷子酸辣红脆丝,酸酸爽爽很过瘾。偷偷瞧瞧周围的伙们,一众人才吃掉四只螃蟹,倒是桌上的面皮、凉粉、红脆丝成了大家的最爱!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吃饱再减肥!面皮碟子被我光盘……
酒足饭饱,桌上的螃蟹还有一只,十个人只吃掉七只螃蟹,而桌上的凉菜、主人最后作为醒酒汤的一大锅菠菜豆芽槟豆拌汤被大家干得精光。灯光下,男人们红着脸聊着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女人们家长里短、时尚养生,平日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放下。说到某事,你一句,我一句,又有两人争执起来,灯光下,恍惚间,仿佛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今夜,酒不醉人人自醉,八只螃蟹,顶不上一桌家常菜一锅拌汤来得实在!原来,它只是我们今夜开心的一个理由!
作者简介
杨永艳,女,70后教育人,爱生活,爱工作,爱家人,爱朋友。喜欢古诗词,喜欢洗尽铅华的文字,记录生活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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