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月 17 日看到一则讣告，我特别特别喜欢的一位俄罗斯街头摄影师 Dmitry Markov 去世了，我在微博上发过很多他的照片，发自内心地一声叹息。他是最近 10 多年我看到的最棒的关注省城、乡村主题的纪实摄影师。恰巧当天又读到了曼德尔施塔姆的这首写于 1924 年的诗，就翻译了一个版本。一百年过去了，一个世纪过去了。该变的变了，没变的依然没变。
“我依旧热爱鲜花和生命”
摄影师 Dmitry Markov
之后又带着孩子般的温柔，
他就会记得时间是如何入睡的
在窗外麦田色的雪堆中。
谁去掀起了世纪红肿的眼皮——
两颗朦胧惺忪的大苹果，
他就将听到欺瞒的时间之河
喑哑的咆哮声。
还有一张美妙的泥嘴，
但他将终结，垂死倒向
年迈衰老儿子颤抖的手中。
我知道，生命的气息日渐衰弱，
再多片刻——就会消散
唱一首关于屈辱泥土的简单歌谣
熔掉的锡将淹没嘴唇。
我害怕，那个能读懂你的人，
挂着人类无助的微笑，
早已耗尽了自己。
多么痛苦——去苦寻失落的文字，
抬起酸痛肿胀的眼皮
带着血中的石灰为异族部落
采集生长于午夜的草药。
凝结。莫斯科沉睡着，如同木箱，
无处逃避世纪主宰......
雪散发着苹果的香味，一如往昔。
我想从家门口逃走。
逃去哪里？外面一片漆黑，
就像鹅卵石路上撒了盐，
良心在我面前一片雪白。
不远处，无端聚集在一起——
我，一个普通乘客，鱼鳞之衣裹身，
不停竭力扣紧整条车毯。
街道闪过，此起彼伏，
雪橇冰冷的声音脆裂如苹果，
我没法把扣眼系紧，
它总是从我手中脱落。
冬夜在莫斯科的街道上叮哐作响，
一会儿是冻鱼乱撞，一会儿是蒸气扑面
从粉红色的茶壶里——好似银色的拟鲤。
莫斯科——又是莫斯科。我向她问好！
别责备我，现在已不重要。
按照老样子，我接受了
苦寒和狗鱼的审判。
Underwood打字机在某处发出咔嗒声，
马车夫的背影和半俄尺高的积雪：
你还想要什么？他们不会对你动手，不会杀掉你。
冬天是个美人，摩羯座的星空
星辰斑驳，银河耀眼，
好似马鬃在冰冻的滑道上飞舞
整条车毯摩擦着，叮当乱响。
吞没了着雪、覆盆子和冰，
一切都随着一首小小苏联奏鸣曲消逝了，
回忆起 1920 年。
莫非我将诉诸可耻的诽谤——
冰霜再次散发出苹果的香味——
对第四权力的美好承诺
誓言巨大到让我们落泪？
你还要撒什么谎？
那是 Underwood 打字机的软骨：快拔掉键帽
你会发现狗鱼的小碎骨头；
病子血液中的石灰层
它将融化，喷出祝福的笑声……
但打字机的单调的小小奏鸣曲
不过是那些雄伟奏鸣曲的影子。
翻译：吴鞑靼
② 兄弟之情、严寒和狗鱼的审判——可能指的是 1917/1918 年冬天的严寒，当时发生了大量私刑事件。
③ 第四阶层，指的是无产阶级。誓言巨大到流泪——可能暗指斯大林在列宁灵柩前的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