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台伯河水流的方向,我再度来到罗马。
正至秋日,在飘零的细雨中,我注视着罗马广场:千年故都,废墟一片。此刻,我站在废墟的上面,历史则静静地躺在废墟的下面。拨开废墟,我窥探罗马帝国的斑斓色彩:当年,这里站起了无数英雄,又有无数英雄倒下;张扬着帝国的辉煌,又淹没了辉煌的光彩.....
(古罗马广场)
一
废墟群里,一座椭圆形的巨型建筑在眼前突兀而起。它就是闻名于世的罗马斗兽场,也被称为罗马竞技场。
(古罗马斗兽场)
大约在公元72年,有位名叫维斯巴西安的罗马皇帝,在古罗马的中心区域建起了这座象征帝国形象和自己伟业的建筑。
古罗马建筑中最为精致、雄浑、卓越的建筑,当属斗兽场。即使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尽管血肉全无,但铮铮骨架依旧铺天盖地,气势恢弘地萦绕帝国的过往和今朝。毫不夸张地说,古罗马的文明在斗兽场巍峨的躯体上放射出不朽的光芒。
(俯瞰斗兽场)
然而,历史从来就不是平面的。很多时候,文明的架构内演绎出恐怖、血腥,甚至毫无人性的杀戮。古罗马斗兽场就是如此。
据说,斗兽场竣工后,第一场登台的表演者是3000名奴隶和战俘。在罗马朝廷的威逼下,他们先是相互撕杀,继而再与数百头虎、狮、熊、豹等猛兽搏斗。刀斧枪剑下,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里;虎豹咆哮中,一个个胸腔淌出肝肠肺。
(斗兽场内景)
走进斗兽场,我仿佛听到奴隶、战俘绝望的惨叫,兵器沉重的撞击;我仿佛看到人血和兽血,在斗兽场上空飞扬,乃至穿越两千年的时空,飘洒至今。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狂叫将我的思绪驱赶,一名奴隶的胸腔被利剑刺透,一股热血喷出,躯体已经倾斜,在即将倒伏的瞬间,看台上数千名达官显贵们忽地一下站立而起,高举着双手竭斯底里呼叫狂啸。不是为胜利者喝彩,更不是因血腥而悲戚,而是兽性的张扬!这是否就是两千年前罗马上流社会的时尚?!
在文明的驱壳下,古罗马斗兽场承载了人类历史血腥的一幕。难以想象的是,将血腥杀戮当作表演欣赏的暴虐竟然延续了500多年。
二
朝着祖国祭坛方向走去,一路皆是古罗马的历史元素。广场、神庙、元老院、凯旋门、方尖碑和纪念柱无一不显示罗马帝国的繁华、豪气与霸气。
(古罗马凯旋门)
虽然,当年的辉煌已化作尘土,将古罗马的历史严严实实地掩盖。可庆幸的是,废墟还在。
拨开废墟,千年前的三根圆柱映入眼帘。这儿是蒂奥库雷神庙的遗址。孤傲矗立、素雅冷寒的三根圆柱,依然在凭吊已逝的威严。
那座仅剩下台基的建筑,是著名的和平神庙,当年贵族与平民发生冲突,使帝国陷入动荡之中。远见卓识的统治者没有偏袒贵族,更没有藐视平民,而是采取调和的手段化解矛盾,使仇视的情绪烟消云散。为了纪念贵族与平民之间重修于好,遂修建了这座神庙。
(维纳斯神庙遗址)
站立在维纳斯神庙的断壁前,仿佛感觉到恺撒英灵的回荡。恺撒——爱神维纳斯的后代,一位顶天立地的古罗马英雄。大约在公元前50年前后,他修建了这座家族神庙,即维纳斯神庙。虽然恺撒知晓没有永不衰败的王朝,可他仍然祈祷维纳斯保佑古罗马长盛不衰。为此,恺撒策马扬鞭,追求神圣的使命。他饮马何处,何处就是他圈定的疆域;他的驰骋到哪儿,哪儿就撒下文明的种子。在英国的切斯特,恺撒修建的城墙至今保护完好;在法国,恺撒甚至亲手缔造了巴黎……可以说,恺撒孕育了欧洲最初的文明。
(恺撒大帝石雕像)
公元前48年,恺撒征服了埃及,却爱上了埃及女皇。女皇要求重新执掌王权,恺撒畅快地答应了。对恺撒而言,埃及不过是他的一个行省而已。四年后,应该是公元前44年,恺撒被政敌所害,全身被刺23刀后,才缓缓地轰然倒下。恺撒像一个真正的英雄,即使死也突显其生命的强盛,轰轰烈烈,充满魅力!
恺撒走了,他的英雄壮举却留给了世界。于是,一座纪念恺撒的巍峨神庙在古罗马广场巍然屹立。今天,恺撒神庙已完全坍塌。但徘徊在神圣的废墟中,我却感觉到恺撒神庙的建造者----罗马帝国皇帝奥古斯都闪光的思想。
(恺撒神庙遗址)
恺撒死后,元老院封他为神。谋略颇深的奥古斯都为了使帝国对皇帝的崇拜神圣化,他修造了神圣的恺撒神庙,并虔诚朝拜。
拨开废墟,我寻觅奥古斯都的踪迹。是他,这位古罗马帝国皇帝,把砖瓦泥土构筑的罗马城变成了一座大理石的城市。是他,精心呵护古罗马的历史、文化和文明,并传承至今。
(奥古斯都雕像)
废墟是过往岁月镌刻的烙印,它不仅让历史的痕迹更加清晰,还支撑着古罗马壮阔、辉煌和不尽的魅力。
不忘历史,尊重废墟!
(2023年10月修改于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