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吃,作为资深吃货,这题我会呀。
手头就有一本《师说:吃心妄想》,洋洋几十篇,尽览了梁实秋、汪曾祺、周作人三位大师的美食世界,这不巧了么!
写吃,三位大师手法难分伯仲,各有千秋。但我更偏爱汪曾祺,且不说他是公认的作家里最会吃的,厨师里最会写的,单就他是咱家乡高邮人的自带亲切感,那些耳熟能详的家常小菜,那些朴素简练的俗谚俚语,在我的心里就是无可替代的独一份。
“鱼羊为鲜”,那就从吃羊肉说起吧。全国“口味”大相径庭的人不在少数,比如汪曾祺先生吃羊肉就“吃得非常过瘾”,而他的女同事却“连闻都不能闻”,这就是口味不同的人的极端表现。我平时做菜,起火烧油必须葱姜爆香,以去腥解毒。但我女儿就不爱吃生姜,有时候排骨汤里偷偷放两片,一掀锅盖,她就蹙紧眉头,说生姜味直冲天灵盖,像《口味》里那位女同志那样,宁愿“开水泡饭”也不喝汤,这不白瞎我的厨艺了么!
相较于羊肉,喜欢吃虾的就比较普遍。“我的家乡最能代表鲜味的是虾子”——汪曾祺先生所说的“虾子”应该指的是河虾。高邮的“活呛醉虾”,最是“鲜得眉毛都掉了”,端上桌时的虾尚能在盘中“起舞”,吃得“打你一个巴掌都停不下来”。除了吃活虾,虾干虾皮绝对是起鲜的第一佐料,什么开洋冬瓜、开洋白菜,虾皮紫菜蛋花汤,简直是美味神器。
诚然,“中国不少省份的人都爱吃辣”,有的人简直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但对于里下河以清淡饮食为主的我们来说,大部分人家的餐桌上是看不到辣的,青椒炒肉丝,还要放勺糖!不过时移事异,如今高邮大街小巷的火锅店已经遍地开花,汪曾祺一定会欣慰于家乡人“口味”已经“宽一点,杂一点”的容纳兼收了吧。高邮火锅的辣的程度是已经弱化了的,品种有可全辣可鸳鸯(一半白汤一半红汤),正所谓“可盐可甜”,不同需求的人的口味都能兼顾到。
汪曾祺先生吃生葱,其“家人大为惊骇”,想必是觉得吃法未免太垮了。其实也不奇怪,虽然味蕾有记忆,但时事异也,换了环境,口味就有可能被同化。爱人的外甥女在石家庄求学两年,假期回邮,不光生吃大蒜头下饭,连家乡的汤也不怎么喝了,不过身体倒是比在家结实。这让父母很是释然:不必担心孩子适应不了新环境而想家了。由此可见,环境是会改变一个人的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的,但前提是必须从热爱新环境开始,有热爱才会有接纳,类比于美食,像汪曾祺先生说的那样:“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
家乡的香菜,不喜欢吃的说有“臭虫味”,但是多吃吃就习惯了,汪曾祺先生不就是一“咬牙”就吃了么?这就像北京的豆汁,其味据说比较另类。汪曾祺先生说“不喝北京豆汁,不算真正来过北京”,南方人去旅游必定要去打卡一份,尝一口拍个照,也算是来过北京,尝过了皇城根下的美味。
“有些东西,自己尽可不吃,但不要反对别人吃。”食物如此,代入到生活,何尝不是。一个人一件事,必定有他存在的理由和意义,“存在即合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世间万物相生相伴。求同存异,兼收并蓄,世界因包容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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