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2024年的12月5日上午十一点，天气晴朗，厨房里飘来婆婆做饭的香气，十五分钟前，她问我中午吃什么？要不要下楼买点酸菜炒给我吃，我说不用了，就家里的大白菜炒炒就可以了。
她大概是看我昨晚带孩子放学的时候买了两块酸菜馅饼，知道我想吃酸菜了，所以特意问我。你看，老年人就是这么细心，她不会说爱我，也不会用嘴说爱我，她只是用她的方式在小心地呵护着我们。
早上，她早早地起来，烧饭、烙鸡蛋火腿肠饼、装水，她从不多说什么，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做着，这是天下一样的母亲，也是天下一样的奶奶，她从不奢求什么，就只是想孙子别冻着，别挨饿，如果能成绩好点就好点，不好也不要强求了。
上个月，她从老家回来，又是背了很多的菜，一些菠菜摘得干干净净的，一些小葱也清了土，放在干净的袋子里带来，我经常说：“你不要带那么多的东西来，我们自己买就行了。”
“自己买的，哪有自己家种的好呢？我们这没打药，吃着健康。”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人，道理倒是懂得多的。这不，这次来的时候又带了些白面，只因为我上次说了一句：“自己家打的面黑乎乎的，不好吃。”她带来的白面约莫有二十斤，她坐公交车来，要转一趟，就这样拎着来，我不懂她累不累，因为她从不喊累。
吃饭的时候，她说自己上周回村里拍老年照片，听说自己的侄子因为赌钱输了200多万，“把家底子都输空了，这小孩就要死了，这下不抖嚯了。”她一边夹着我昨晚吃剩下来的青椒土豆丝，一边用筷子往嘴里递送白米饭。
“你跟周大寒说啊，xx要是问他借钱，不要借。拿高炮这些钱，哪天能给还清了呀。”她知道啥，其实啥都知道，就是亲侄子，她也对吃喝嫖赌等这些不上道的行径嗤之以鼻，也是，搁谁谁不来气，200万，好样样的一套房子打水漂了。
我的婆婆是一位典型的苏北农村妇女，她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五多点，留着齐耳短发，育有两个儿子，为人老实也是勤恳的，婆婆在娘家是老幺，深得家人照顾，我之前听她自己说，她在嫁人之前是没怎么做过家务的，也可谓是享受了家庭的庇护。
但唯独一点，就是她一辈子没念过书，不识字，连自己名字也不会写，她就经常说自己是睁眼瞎。也难怪，我家闺女经常说：“奶奶没有舅奶聪明，因为舅奶认得字还上过初中，奶奶都不看书的，舅奶睡觉之前还看书呢。”
我妈近年来开始信耶稣，每晚临睡前都会看下《圣经》，小孩子见了后，回来就会背一遍给奶奶听。听过之后，她也不生气，就说：“以后你多读点书，带奶奶出去转转。”
“我长大以后给你买糖吃，还带你出去玩。”闺女说起话来一道一道的，哄得大人开心的。“就是以后吃不到你的糖，奶奶也高兴的。”她笑着说。
这样温馨的画面是我最近几年才感受到的，在孩子小的时候，特别是两家小孩都小的时候，她也是忙的劈叉的。对象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小叔子，他结婚比我们稍早一两年，但他家闺女比我家儿子大三个月，我又是新过门的媳妇，刚开始很不适应，短时间融入不进这样的家庭里，所以在带孩子的过程中也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
八年前，我儿子也是在这样的季节里感冒，那会儿子才两个来月，出生的时候因为缺氧住进了保温箱，原本六斤重的小孩经过各种药水、器械检查的折磨，回来的时候都皮包骨了，很小很小的，就像是刚出生的小猴子，单薄又可怜巴巴的。
小孩子感冒本身我就很心急，内心焦虑，加上产后各种激素水平下降，有点产后抑郁的迹象。给小孩喂药这样很简单的事情，我与婆婆爆发了第一次的争吵。
我抱着孩子坐在床边，苏北的冬天，家里没有暖气，我们只能开空调，且我们家的房子当时在镇子上，主卧的阳台正对着红万桑的大马路，大马路的对面是一排排楼房，再后面就是当时的万匹乡的乡政府。
婆婆兑药，小婴儿喝的都是冲剂，只需要一点点的开水就可以了，她不会侍弄孩子，还没有眼力劲，看不到你的微表情，只是死脑筋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我越看越来气。
“你就不能少倒点水啊，这么多水这个药怎么喝？”我一来气脸色就会变，沭阳话说话就跟吵账似的，她是直杠驴，说：“你要看不好你就自己弄，不要我弄我就走。”“你走就走。”我也是没好气地说。就这样，她听到我这话后，真的走了。
走就走呗，我能怎么办？没办法，我就自己开始摆弄孩子。我心想，你走一阵晚上就来了。谁家不拌嘴呢？人倒好，一晚上没来就罢了，回到老家，公公问咋回事，可能她也讲了，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就全乱套了。
公公也是个好人，一辈子不会说话的人，我看着就够的人。有事情不跟我说，人倒好，打电话给娃爸，当时他还在南京上班。
这好人也不跟我核实下就直接在我娘家的微信群里数落我，大抵意思就是帮他妈撑腰，说我厉害了，不得了了，能撵他妈走了......
说了一串后，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我爸这个人天生是孝老爱亲的，他一直要求我们孝敬公婆，我这刚结婚半年，就把婆婆“撵”走了，在他看来是大逆不道的，更是不可理喻的，他先是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一通，然后要求我赔礼道歉去把婆婆接回来，我不应允，这不是我的错。但是在当时的三方强压之下，我只能哭，只能淌眼泪。
没人站在我这里，我生个孩子就怎么就跟所有人对立了？我那会真的很崩溃，尤其是这种被“莫须有”罪名捆绑，不生小孩，不知道我在哪个海边日光浴呢？也就十个月的时间，我的生活翻天覆地。
农村之下，我有时也想，为何我还在这里停留？我怎么没有逃脱束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自己怎么能随随便便生孩子呢？
最终，在家里小娘的说和下，婆婆又若无其事的那样回来了，但那时候我的心里已经开始膈应了。原本我嫁过来时，父母本着都是农村人的大式样，没有过多强求彩礼这些，只是庄上人啥样就啥样，让我这个不谙世事的人逐波随流，跟着大形势走。
婚后一段时间，我听说因为彩礼问题，对象跟公公还吵了一架，我当时还戏谑他：“你是不是你爸妈抱来的？有点爹不疼娘不爱的。哈哈。”
按照苏北的习俗，结婚的时候给改口费的时候就要叫爸妈了，但当时我们是自由恋爱，自己商议着来的，主要还是我实在叫不出口，是真叫不出来。
这么多年下来了，我也就再没有叫过。大家就这么平和地相处着，我觉得不是非叫妈就很亲，也不是不叫妈就是敌人，每家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合适的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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