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沭阳·我爹(二)

文摘   2024-10-31 21:05   江苏  
     


这两天明显的降温了,出门走一圈,到处都是萧瑟的景象,就连秋风扫落叶这也很具象化了,风一吹,让人不由得锁紧衣服,头也伸进衣领里,就怕这秋风刮进脖子里。


想着明天就是农历十月初一了,专门抽出空闲时间回家去给我爹(爷爷)送寒衣。


像我以前的时候,是压根想不到这回事的,但今年不懂是怎么了?老是会想起之前的过往,也想起之前的人,我想自己是有执念的,那就去了却一下自己的心愿。


手腕受伤后,我已好久不开车了,打了钢板的手脖子到底是不灵活的,打弯的时候很别扭,总之就是没有之前的好,也没有之前的顺,更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但怎么办呢?


事已发生,没有造成更大的痛苦就是极好的,中国人很会自我安慰,也总能在坏里找好的,在好里找优的。


我甚至也自嘲道:“幸好伤的是手,幸好伤的还是左手,要不然连打手机和吃饭都成问题了。”


吃好午饭后,我和大姐两个人到路头的摊贩处买了点上坟的东西,我对这些不太懂,就随摊主拿了,摊主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地拿了一大包,这其中包括棉衣、鞋子、毛毯、还有金元宝、银行卡、还有一摞的水果。


摊主说:“小大姐啊,一年就回把回的,要送就送好的。”


摊主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就送点好的吧。


从家后的路一直往东走,大概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湖里,这里大大小小好几个坟,我爹的坟夹在中间,坟头上长满了青草,在青草的边边上还挂着一串紫色的花环,非常的醒目、非常的刺眼,我想这应该是我大姑应该来过了。


坟地旁边是别人家刚收过的小稻地,主家为了收稻子,一直紧贴着坟边收割,算了,先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这一年的寒冬渡过去再说。


只见大姐把两大包的东西拆开,点火,用七根火柴点的。


随着火苗腾起,各种房啊、车啊、票啊、衣啊、水果啊一时间全部消失殆尽,大姐嘴里还念叨着:“我爹啊,我跟小敏来看你跟我奶了,天冷了,你俩多穿点啊,钱啊衣服啊都送来了,不要舍不得花钱,家里都好,多保佑家里啊!”


我听着很平静,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地抗拒。


我小时候不敢走坟地,老是害怕,觉得自己夜里会做噩梦。


但这一次,我觉得这小土丘怎么那么熟悉呢?


隔着天、隔着地,我那高高大大的爹也只能藏在这矮矮的土堆里了。


他不再那么轻声对我说:“以后当老师挺好的!”


他也不再骑着他的自行车去赶集了。


他也不再吸溜着大烟袋倚靠在门边了。


印象中我爹的自行车的车把上,老是挂着那个白色编织的提篮,每次赶街回来,他的提篮里老是装有油炸馓子、小果子、小橘子这些,每每走到我家门前,他都要专门停下来,拿点吃的给我们。


我爹还在世的时候,除了种地,他自己还养了好几头猪,他的猪圈有两间,一间放着老母猪,一间放着公猪,这两头大猪吃东西的量很惊人,为了猪有新鲜的草吃,经常是天刚微微亮,我爹就背着背篓到湖里去割猪菜了。


猪菜一割就要割一大包,割一天的量,太少了的话压根不够两头猪吃,也压根不够一天三顿的量。


猪菜割回来,就放在地上,地上铺着一个尿素口袋,口袋上放着一把菜刀还有一块菜板,先抓一把猪菜出来,放在案板上,一刀下去先一分为二,再继续切,切碎碎的,切碎了后放在猪食桶里,加入水,加入麸子再倒点米糠,再用猪食棍在里面使劲搅一搅,搅匀了后就倒进猪圈的猪食槽里,刚一倒进去,这两头大猪就“哗”一下起身,都不需要你“啰啰啰”的叫唤声,自己就过来吃了。


那年头的猪可能值三四百一石,我爹喂猪仔细,养猪也用心,夏天给冲凉,冬天给遮阴,所以我爹养的猪大多数都是白白净净且胖乎乎的,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卖个好价钱。


我爹十足命苦,幼年丧亲、早年丧妻、中年丧女,从一个没人帮衬的人熬着撑着带大了其他三个孩子,从寥寥数人到十几口的三代同堂大家庭,一切都在好起来,但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幸福生活就撒手人寰,我常常在想:命运是如此捉弄人,又是如此地不公。


我爹一生清廉、生性平和,不爱与人争锋,也不爱显摆乐活,他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朴素的小老头,他总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衬一把儿女,也总想着把自己最好的留给后辈,但唯独没有想好如何爱自己?


午后,坟头的火苗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高,我好似感觉自己在我爹的锅门前烤火取暖,好似他就站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



感谢你的阅读,今日的分享就到这里啦。喜欢的话点个“赞”、转个“发”、点个“在看”哦🌹。



遇见仲敏
仲敏,笔名小四,苏北沭阳91年女孩、导游领队、基层工作者、自由写作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悟人生道,分享读过的书、走过的地方及个人心历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