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苏北,在苏北的一个小县城,在小县城的北边,在一个小镇的东南角,在东南角的一个小村庄里,因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姓仲,所以被称之为仲林或者仲庄。
每次我出门工作的时候,都会跟别人介绍下这个小村子,介绍下自己的姓氏。
我以前是不大了解的,在我没有走出这个村子之前,我觉得姓仲是一件普遍的事情,那时天真地以为,我们这个姓也是大姓,因为我周边的人都跟我一个姓,且我的辈分在家里并不高,我经常得喊跟我差不多年龄的小朋友叫姑或叫爷(叔叔),直到上学时走出去,原来大家并不怎么知道这个姓。
这个小村庄遍地是瓦房,是红色的砖和青灰色的瓦,每家都是三间房的结构,在瓦房的左或者右的边上有两间小瓦房,这两间小瓦房多数是锅屋还有农用间。
在我的生活的九十年代,这个小村庄就是这样的一排排地排列着,左右对齐、前后对齐的那样,那会还没有多少人家拉家天(家院),大家就是站在自己的门口说话,隔着空旷的门口,对着锅屋就能嚓呱。
每家每户的瓦房周边,都有一块小菜园,像是豆腐块一样的方方正正,种点小青菜、大白菜、小葱、大蒜、韭菜,应季再种点豆角、青椒、胡萝卜、土豆、红薯之类。总之,这小菜园每天都不歇场,总有“主角”登场,总能给我们的餐桌带来惊喜。
这小村庄总是安静的、祥和的、更多的时候是平静的。清晨,白杨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唤醒沉睡中的人们,偶有几只喜鹊呆在枝头唱着曲,主人家嘴里就会念念叨叨:“倒什么事这么肯叫的?”索性,不睡了,起床干点活吧。
这小村庄的人总是简单的、淳朴的,更多的时候是辛苦的。从早上开始劳作,到晚上才忙碌结束,不管是菜园里的草、稻地里的虫、还是苹果地里的杈,这农活总是干不完,也总是做不了。
每次我回到这个小村庄,小时候看着我长大的人却不敢认我,他总是觉得我很面熟,却想不起我叫什么?我认识他们,只笑笑,只路过,总有一种莫名的隔阂,似熟悉又陌生,似热忱又隔离,我与这个小村庄,中间又隔着什么呢?
我太熟悉这里的空气了,我太熟悉这里的风了,我也太熟悉这里的人情味了。
家里的空气总是清新的,风也总是自由的,人情也总是温和的,这个小村庄好似没变,又好似变了,变得成熟、变得勇敢、变得生分、变得疏离。
小村庄的路原先是泥巴土路,一到下雨的时候就泥泞不堪,陷得车轮打转、陷得鞋子难看、陷得过路人骂骂咧咧,这路还是得修、还是得造、还是得弄,人不能一辈子陷在这里。
土路、洋灰路、石子路、水泥路,终于有路的样子了,让孩子走出去,走的远远的,人不要不回头,最好也不要回来。
我们把故乡抛在这个小村庄,把故乡隐藏在身后,单枪匹马去闯荡、去生活、去流浪。
我们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生活,但它们总不是我理想的村庄,它们总是少了某种声音,可能是狗叫声、可能是蝉鸣声、也有可能是铁锨锄头碰撞的声音,也有可能是母亲叫唤的声音,也有可能是隔着家院的聊天声,也有可能是悄无声息的风声。
这个小村庄的风吹动我家后院的槐花树,也吹动我荡的秋千,更吹动我年少的心。
这个小村庄的风吹过我家的麦田,也吹过我家锅屋的袅袅炊烟,更吹过我刚长成的长发。
这小村庄的风吹过父辈的脸庞,也吹过母亲的肩膀,更吹过他们的朴素的希望。
诚然,村庄里出走的那批人都已长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住楼房、开四轮轿子、操着一口普通话,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奔走,并极力脱掉村庄的“长衫”融入新的生活圈,他们、我们,不再是我们。
多想记住这个苏北村庄啊,哪怕是一句,哪怕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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