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临回家前，我还专门拐一圈去看看我舅奶（外婆），我舅奶已经94岁了，身体还算硬朗，生活还能自理，她把自己收拾的非常利索，家里打理地井井有条，压根看不出来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
一踏进房门，就看到舅奶弯着腰在扫地，看我们来了，还吃了一惊:“你姊妹俩怎么有空来的？”
“没事抽空来看看你的呢！”大姐说道。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啊，我这里都吃不了。”每次舅奶都是这么说，她就希望常有人来走走看看。
“没买什么东西啊，就来看看你的。”我笑着说。
这次不错，舅奶没糊涂，还能认出我来。上次摔了一次后，我来看她，她端详我半天，竟然不认识我了。
进到屋子里，我们就坐了下来，听着舅奶拉拉家常:小舅家中午来了亲戚，刚吃过才送走客人；五舅一家都去沭阳了没人在家；前两天你爸来看我的，买了一大包吃的来，是不是你叫他来的？你二姨前两天去打短工，我还以为她家吵架了呢？
她就木讷地坐着，一边讲一边望向门外，没有太多的笑容，更多的是一种沧桑，脸上的沟壑越发明显了，头上的银发也着实多了，唯独没变的是她的胖胖的高脚面，还是那么地高。
我说:“舅奶，你怎么盘这么多心的啊？”
外婆说:“也没盘，就是在心里想着的。”
大姐又问她:“你睡不睡午觉啊？”
外婆说:“不睡午觉，晚上的觉都睡不着。”
“晚上怎么睡不着的？”我又追着问。
“不懂，就是整夜睡不着，想这家想那家，习惯了。”外婆手里一边搓着糖纸一边说道。
我们还安慰她:“不要焦不要愁，现在每家都过得这么好，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吃好喝好睡好，开心就可以了。”
可老年人天生爱操心，操劳惯了，心里想的人多，盘的心多一点，心里焦的慌。
我们在一起紧挨着坐着，外婆拉着大姐的手，一边拉一边说，停不下来，好像这小屋好久没这般生气了。
自从三年前外公走了后，外婆就像一根被抽丝的枝条，脸上总是有一丝的落寞，看得出是那种郁郁寡欢。
我倒是挺想跟她聊聊开心的事情的，但她年纪大了，耳朵也逐渐背了，说着说着她就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我们也不打断，就静静地听着、应允着，就像小时候听她讲故事一样，侧着听、笑着听。
闲坐一会后，大姐急着带小孩回家吊水，我们就得走了，家家都有琐事，没法子不得不走了。
临走前，外婆拼命让我们把买来的东西带回去，说她吃不完，这老年人看着瘦瘦的，但是手劲倒是不小的，你不拿着，她就一直拽着你，拽的我生疼的。
实在拗不过，那就拿一点意思下，毕竟老人的心思也很简单，她就是想让我们多吃一点，如同小时候般。就是这短暂的陪伴有点让人难受，刚热闹一会会就又剩下她孤独的一个人了。
每次我们要走时，外婆都要送我们出来，她就站在固定的位置，站在那棵树的底下，看我们倒车、看我们远走，看我们拐弯消失在路口。
秋风吹动着她的银发，她挥动着她那干枯的手，抬起又落下，嘴里还念叨着:走吧走吧。
在稀稀落落的树的映衬下，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都说要记录有意义的事情，可这平淡的生活里，哪里有那么多的意义呢？
我想，记录当下就好，其他交给时间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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